☆、反其道行之
本以为好歹能在侯府吃顿午饭,不想那三婶一句话像热油一样,直接将小豆子炸得跳了起来。
小豆子岂是好气性的人?
他一把拉住了裴真手腕,一路风风火火地拉出了侯府,唯恐他媳妇受一点委屈。
扬长而去只留下个背影的不孝子弟,在旁人家中可是要掀起喧然大浪的,再不然,挑了事的三婶娘也会尴尬万分,不知如何自处。
然而这位三婶娘脸色虽不好看,可嘴巴却没停下,她看着韩烺和裴真离去的身影,哼哼道:“这算怎么回事?我一个作长辈的还说不得了?”
她说着去看归宁侯韩瑞,见着韩瑞面无表情,继续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偏那新媳妇也不知道劝上一句。”
“可不是么!”方才那樱桃嘴大嫂史氏连忙接过这话头,“弟妹真真糊涂了,三弟乱来她就跟着,我方才还示意她劝着些呢!她呢?竟瞥了我一眼,好似嫌我多管闲事呢!”
口诛笔伐一旦成风,便止不住满屋子刮的势头,立时对裴真和韩烺的批判在满屋子里回荡起来,不仅长辈平辈,连小辈都道:“新婶婶给的银锞子一点都不好看!”
韩家人说得热闹,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只是说着说着,发现上首的韩瑞慢悠悠地起了身,在众人对韩烺愤慨的讨伐和对他无限的同情中,一脸淡定地负手而去。
这回房中静了下来,大半的人兴致缺缺地偃旗息鼓。
一直静默一旁的韩二爷说了一句话,房中更是鸦雀无声。
“老三再怎么忤逆,二叔到底是疼他。”
一路被拉出侯府,塞到马车里,裴真心道若自己没给唐沁替身,唐沁就算好了也要被韩烺折腾地躺回病床去。当然了,也许在此之前,她就要被韩家人气昏了。
她大口喘了几口气给韩烺听,韩烺终于听见了,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夫人,你没事吧?!”
这回知道害怕了?裴真不说不动,只是喘气。
韩烺似有些吓呆了,喊了两声夫人见她仍旧不理,扬声喊起了韩均,“掉头,去卫院判府上!”
裴真赶忙拉了他,她可不想露馅,“不用了夫君,附近茶楼一坐便是。”
韩烺犹豫了一下,他似是想直接带着裴真回府,裴真自然不给他机会,直接道:“车里颠得难受。”
这下韩烺没了二话,马车一转停到了一旁的茶楼门前。
“甚好!”裴真在心里暗道。
她不能去太医府上,怕被诊出根本没病,也不能回韩家,那是因为趁乱混出去的哑巧,不知道有没有跟冷名楼的人接上头,而且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混在夏家姐妹里回来,不然直接回韩府太难了。
好在韩烺甚是在乎他的新夫人,裴真没费吹灰之力便拖住了回府的脚步。
韩烺给她端茶倒水,一番伺候罢了,自己才往后一坐,“让夫人见笑了。”
裴真掀起眼帘瞧了他一眼。
从接了圣旨,他便一副不情不愿,待到了归宁侯府又摆出不能更直接的趾高气昂,走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冲,然而到了此刻,他说“见笑了”,裴真在他脸上竟看到了些许窘迫。
裴真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韩烺见她怔住,嘴角又挂起了满不在乎的笑,“终归夫人以后不必去那侯府,若是他们胡乱找上门来,夫人不要客气,直接撵出去就好!夫人不要面子太薄,没得吃了亏!”
他思虑周全,连趁着新媳妇面子薄上门欺负人的亲戚都考虑到了。裴真闻言,不由地更觉他同外人嘴里的韩烺再不一样,柔声道:“夫君也不必客气,我识得好歹。”
她说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冗余。
韩烺嘴角弯了上去,好半天没放下来。
京城不知名的小院子里,众人惊讶不已。
有人问未英,“你没看错吧,这个哑丫头果真说未采狸猫换太子了!”
未英说是,自己也有些不甚确定,又问哑巧,“是不是?”
哑巧使劲点了两下头,众人不信也得信了,“不亏是老楼主嫡亲的徒弟,这胆识也是一脉相承!”
未英与有荣焉,哑巧也抿着嘴笑,笑过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拉着未英又是一通比划。在冷名楼里,哑巧和未英也算走的近,未英将她手势一看,便知她道时间紧迫,立时皱了眉头。
“阿采姐扮成那唐小姐是好,可唐小姐身子不行,采姐行动太过受限了!今日凑着认亲才出一趟门,下一回又是什么时候?”
哑巧也皱眉,又见众人看过来,赶忙将裴真的意思传了下去。裴真的意思,猜测以韩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最近定然严加守备甚至设下陷阱,也极有可能吩咐手下锦衣卫小心查寻。
他们这一遭统共来了七人之多,太容易被锦衣卫发现,若能分散开来出京一避才好。毕竟她在府里做事也得伺机而动,眼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众人听着都道谨慎些好,可未英却不依了,“咱们都走了,留下哑巧和阿采姐在那龙潭虎穴,对着个狐狸一样的老男人,万一有个状况,连应一声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行!她护着咱们,咱们不能弃她不顾!”
他说得也有道理。
自从未采换了名字,性子也变得谨慎持重。从前的未采眼里只有楼主,旁人的事一概不管不问,而改名换姓的她,虽性情大变让人琢磨不透,平日里话少了许多,却并未给人从前的冷漠之感,反而行事越发稳重,一路上同众兄弟相处更比从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