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院判说他开不开药效用不大,但是在韩指挥使的目光中还是开了。折腾了半天,待韩烺把卫院判送走,天色已晚了。
房间里没了旁人,除了唐家三位也就只有哑巧,几人把门窗守好,夏南俯身到唐沁躺着的床下,“姑娘快出来吧!”
说话间,床下有人利索地探了出来,等她完全从床下爬出,伸展着四肢长长出了口气。
“倒也累。”她晃了晃脖颈。
夏南不禁轻笑,“何止是累?!床底又逼仄,还得压着气息这么久,若是我定要露馅了,不露馅就已经憋死了!”
她打趣这一句,房中气氛缓和了不少,像是被外间的阳光照射进来一般。裴真拍拍身上的尘土,唤了哑巧过来,上下打量她,“看来都顺利?”
哑巧点头,指了夏氏姐妹一通比划,夏南看不懂,“她在说什么啊?会不会说我坏话?”
哑巧连忙摆手,蓝姑摇头笑叹,夏西指了她一下,“没得吓着巧姑娘。”
哑巧摇着头呵呵笑,裴真替哑巧开口朝夏南道谢,谢她方才帮忙说话,夏南听着裴真说的话,再去看哑巧的手语,竟也能看懂几分,瞎比划瞎猜着同哑巧说道起来。
夏西去门前望风,蓝姑用鸡毛掸子打了打裴真身上的灰尘,“姑娘方才也听见了,太医院那卫院判说我家姑娘一时不易醒呢,除非有奇功。姑娘怎么打算?”
情况虽是这般,可卫院判也没把话说死,裴真尚有空子可钻,怕就怕韩烺再把卫院判请回来。这等情形,能让“唐沁”静养几日最好不过了。
她把自己想法同蓝姑说了,蓝姑没什么异议,“只是委屈姑娘再躲几日了。”
算不得委屈,若是没有唐沁这层便利,也许她现在已经在韩烺的牢里了。
“无事。急事宜缓办,这我晓得。”
蓝姑闻言,看着裴真淡定的脸色,不由颔首。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这份定力的。
晚间饭桌上少了要照料的人,韩烺竟有些不太习惯,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又去蓝姑房里看了他的新夫人一回,新夫人没有一点醒的迹象,韩烺犹豫要不要把唐沁挪回正房,蓝姑婉言谢绝了,“姑娘在我这儿,我也好照料些。”
韩烺没在意她说的“姑娘”还是“夫人”,只是觉得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他照料的不好了。这也不怪蓝姑,毕竟昨晚把人交到他手里还好好的。
轻声离去,韩烺看了一眼正房没停留,直接往无问轩去了。
黄谅来回事的时候,韩烺正站在书案前,手里捏着一根灰色细羽细细地看。黄谅知道那是下人在后门附近发现的那根可疑羽毛,羽毛头尾都被处理过,一看便知是细小的箭上所有。
韩烺看得入神,没瞧见他进来,黄谅因着惊扰了夫人,又忙活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查出来的缘故,不敢说一句话,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韩均。
韩均见他脸色越来越苦了,同情地开了口,“爷,黄谅来了,兴许带来了好信。”
话音一落,黄谅心头一咯噔,他瞬间后悔了,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让韩均替他说话,韩均那嘴,好的应是能被他说坏了,更不要提他这本来就是坏的了!
黄谅心里暗骂完犊子,韩烺已是抬了头往他脸上看了过来。
“查到了什么?”
黄谅咽了下口水,“回、回爷,今日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
话没说完,就被韩烺一个眼神杀死了后续,“没有?!那你还敢来?!夫人因你受惊,结果你说什么都没有?!”
黄谅叫苦不迭,韩烺一转身到了他身前。黄谅个头不高,韩烺走过来身影遮住了书案上的灯光,只让黄谅在一片漆黑中心下更颤。
他不敢说话,只听着韩烺道:“昨儿你安排守卫,让贼人潜了进来,还是个女子!”
他顿了一下,黄谅心想女子才更不容小觑,又突然想到这女子还在自家爷手下跑了,不由地抬头看了韩烺一眼。
显然韩烺也想到了此处,两眼立时一瞪,一脚踢在了黄谅腿上,“你还敢看爷!你放了人进来,到现在还没查处来龙去脉!这可是爷的府邸!爷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让人知道,爷也别混了!”
他发了火,黄谅扑腾跪在了地上,“爷别生气!属下再去查!必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哼!”韩烺一甩袖子,“我不管你是挖地三尺还是上房揭瓦,不许再惊扰夫人!若是再扰了夫人,爷就把你发配充军!十年八年别想见你媳妇孩子!”
黄谅一个激灵,身板直了起来,“爷放心,必不惊扰夫人!”
“哼!”韩烺再没有好奇,“还杵着作甚!滚去!”
韩府守备总管黄谅再不敢耽搁,一阵风似地出了门,一边安排这人手再查,另一边暗暗琢磨自家爷有了夫人果然不一样了。
从前归宁侯爷请了大太太三太太来给爷说亲,爷把两位太太直接扫地出门不说,还跑到归宁侯脸前一通叫嚣,说了许多从前的事,父子俩因着这个再不说话,父子情分越发淡了。
可京里的爷们二十来岁不成亲的实属罕见,虽偶有似瑞平侯那等成名比成亲晚的,可人家是被家业耽搁了去,他们爷又没有什么可耽搁的。
侯爷面上不显,心里也不是不计较的。以至于去岁侯爷不知走了那道路,请了回京探亲的湘王妃说媒。湘王妃资历老气势又大,皇上都要叫一声婶娘的,没谁不给她几分面,谁知就是这位老王妃在他们爷这吃了大亏。
头一天王妃找了好几位姑娘家二话不说去相看他们爷,他们爷忍了一日没发作,满京城还以为被湘王妃制住了,谁知第二天便把人家女婿抓进了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