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哪里呢?”
法兰西——又或者说整个欧洲我都挺熟,不过也正是因为太熟了,所以提不起太多兴致。但要是征十郎想去的话那就去好了。
“蒙彼利埃?我记得莉绪的奶奶在那。”他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我们结婚的话,莉绪的奶奶也应该知道不是吗?”
我:“……”
虽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去看奶奶的话就不算旅行了。”我认真地与他探讨起这个活动的具体定义。
“不算吗?”征十郎问。
“对啊。奶奶家算是我家,结婚以后我家就是征十郎家,所以去奶奶家叫回家。”
回家怎么能算旅行?
我把我的逻辑捋给征十郎,他听完就抱着我笑了起来,而且还笑了好一会,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刚才难道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
还好笑到能喊了他几声都不应我的地步?
“征十郎?”我扭着身子想要回到旁边的座位上。
征十郎见状立刻收紧了手臂。
“到底在傻乐什么啦?”我侧过头,吃力地在他温热的怀抱与车座仅有的逼仄空间门里找了个能看清他眼睛的角度。
窗外的阳光映亮他的脸庞,明快的、犹如蜜糖般的金色在征十郎的眼睛里缓慢地流淌。
结果等到我们下车,征十郎都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在我一句话之后无端开始傻乐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回奶奶家依然被我提进了这个假期的日程之中。
征十郎想要等到一个晴朗的日子去区役所递交结婚届,然而不那么凑巧的是,在我们把所有的婚前合同、体检、搬家的事宜全部安排好之后,下了快一周的春雨却仍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不走运啊……”我抱着从家里带来的泰迪熊,蜷坐在新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
“只是季节性降水。”征十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连带而来的还有一杯加了很多奶和糖的拿铁,我伸手过去,他却没有把杯子递给我,反倒有点不高兴又很是较真地向我强调着,“和运气没有关系。”
在自己偏爱的方面,半点沙子都容不得,征十郎这样的性格也叫我觉得可爱。
“是是……”我从善如流地改口哄他,“不是运气不好,是好事多磨,对不对?”
于是赤司少爷这才满意地将盛着拿铁的马克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还很烫。”
“征十郎喝的什么?”我看了眼杯口升腾的热气,跪坐起身,靠着沙发扶手挨到他身上。
征十郎伸出一只手扶在我的腰后,把杯子稍微倾斜了一点,让我看到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酸与焦苦香气的液体。明知道我绝对不会喝,却还是笑着逗问:“莉绪要尝一点吗?”
我不喜欢黑咖啡,使劲摇头:“不要。”
说完我重新窝回了沙发,然而还没等坐稳,征十郎就跟着俯下身,扶在我腰后的那只手将我提起来,抱着我一起陷在沙发里。
我知道征十郎的力气一定不如紫原火神那种力量型,他是注重技巧的选手,可运动不是生活,球场里的那些评测标准对我来说也就只是“让我看看今天媒体又怎么吹我男朋友了”的存在。
我对征十郎力量的最直观感受,还是明明我的体重相当符合身高该有的健康标准,却总是能见到他做出这种“抱你不比抱一只泰迪熊难太多”的显得十分轻松自如的举动。
就这样黏黏糊糊地一起挨着,连只是白色的马克杯和淅淅沥沥的雨都会变得很好看。
因为有着熟悉的温度存在,陌生的新居室内,也逐渐弥漫出柔软温馨的气氛。“莉绪?”
轻细的雨丝吹拂在透亮的玻璃上,听不见一丝声音,拿铁的热气稀松得几近消散,只有怀里的少女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鲜活明快。
她安静地呼吸,堇色的眼睛安稳地阖着,额发与浓密的眼睫像是翠鸟眼尾的金,顺着她柔软的侧脸与优美的颈肩而下,少女微微起伏的胸脯,让赤司征十郎想起了春天雨中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