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濛岛回来的这一路上,虞千鸢都处在一种大脑信息量过载的状态中,她很难去判断哪些事情是真的,哪些事情是她不该去相信的。
她没有依照温从笙说的那样立即去听雪楼质问,而是先回了栖迟岛,直奔谢迟的屋舍。
这个地方是她当初挑选好留给谢迟的,这些年来她也时常踏足,情调什么的倒也罢了,收拾的倒是十分清雅,相较于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屋内的东西也添了不少。
自除夕过后,他们离开天鹤宗,这间屋子便一直空着,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能回来了,却不像会遇见季游之那桩事。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挪动步子进屋。此时斜阳西照,懒散穿过窗棂照进屋内,灰尘在空气中缓缓浮动,虞千鸢扫视了一圈,直奔谢迟的书桌。
他一直是个勤奋的孩子,这些年来功课上的事情从来不用她操心,成年旧作全都整齐地码放在书柜中,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书籍之类的,虞千鸢粗略翻了翻,他这儿连话本都没有,可以说是规矩的有些过分了。
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虞千鸢查探过书桌,又去翻他的衣柜,除了几身弟子服饰之外,便是黑或白的常服,前几年刚来栖迟岛时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被他叠在了角落里,她伸手摸了摸,在衣裳底下翻出一只上
了锁的长木头盒子。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谢迟的隐私,她不该来随意翻找,可想到方才温从笙对她说的那番话,虞千鸢又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暴力弄坏了锁,把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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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谢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毕竟前两日他才与师尊说开,以她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但到了关键时候就会有些扭捏的性子,总得隔些时日才能再见到她。
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这时候过来也说不上几句话。
可尽管如此,谢迟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些许的希翼,忍不住朝结界边上多走了几步,屏息等待他熟悉的那张面孔出现。
当见到来人的确是虞千鸢的时候,谢迟的眸底陡然炸开一道烟花似的光,雀跃唤道:“师尊!”
虞千鸢背着光朝他走来,一时看不太清神情,又两手空空,没有似先前那样带上东西过来。
谢迟一时高兴的过了头,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尾音上扬着道:“师尊怎么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过些时日才会来看我呢,您坐,我给您倒茶。”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高束起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荡着,光是个后脑勺也能看出他有多高兴,虞千鸢看着他的背影,勉强压下心底的酸涩之意,开口道:“忽然想来看看你,就过来了。”
谢迟给她端茶倒水,一边连连关切:“师尊的伤怎么
样?还疼么?那个毒近日还有发作过么?”
“好些了,已经不疼了。毒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虞千鸢有些木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垂下眼看着茶杯发愣。水波晃荡,她的面容都化成了一片涟漪。
“那就好,先前我已经叫……”
虞千鸢抬头看向谢迟,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你有是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谢迟一愣:“师尊?”
虞千鸢盯着他:“有吗?”
谢迟慢慢蹙起眉头:“师尊为什么这么问?”
虞千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谢迟仔细看过她的表情:“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我在问你,”虞千鸢一字一句道:“回答我!”
谢迟与她对视片刻,脸上忽然浮现一种‘我果然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他逐渐恢复了冷静,淡淡问道:“师尊想听哪些呢?”
虞千鸢咬牙:“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非常多。”谢迟道:“师尊具体想听哪些呢?”
虞千鸢被他的态度搞得很是恼火:“非常多?你是不是要我关于你的所有事情都要从别人处听说才好?”
谢迟歪了下头,:“果然是有人跟师尊说了什么啊,关于哪些的?”
虞千鸢被他气笑了:“怎么,这时候还要套我的话,要挑挑拣拣的坦白?”
谢迟道:“我只是不想每次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还不够糟?”虞千鸢控制不住地抬高了声音:“要怎样你才会觉得事情已
经糟到你无法挽回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一旦被公开,你就会被逐出宗门?是不是我栖迟岛庙小,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