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女子高亢的声音响起,将男人的话打断:
“兀那和尚,哪里去了?”
“赵将军找你说话,还不快快出来相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
魏狗儿悠悠醒来。
眼不能看、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无不痛苦。
饥饿感从内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疼痛感在外撕扯他的筋骨皮肉。
饥饿感犹能忍受。
疼痛感非人能忍。就好像每根骨头、每条筋、每块皮肉、每个毛孔都在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
有的向前,有的向后,有的向上……
尤其右肩、右腿、前胸和后背处,最为疼痛。
痛的不欲生,疼的恨不能死。
可身不能动,求死都不得。
终于,疼痛感消失了,只剩没完没了的饥饿感。
随着疼痛消失,眼睛率先恢复视觉,但看一切都还是灰蒙蒙的。
他趴在地上,先到看周围密密麻麻一群士兵,都穿戴盔甲、拿着腰刀,甲上纹着一条长角的巨翅长龙。
最前面的应该是个将官,因为他甲上的龙更大些,龙头上的角也更长些。
此时,这些人都瞪着城门口。
魏狗儿也随他们的目光朝城门口看。
见一行人正立在城门旁的石像脚边。
石像已经拦腰折断,只剩小腹和两条腿仍矗立着。
这尊石像他很熟悉,非常熟悉。
却不知上半身怎么没了?
是被谁打断?
且不管石像,再看那行人。
他们就站在石像右脚边,共计六个。
当先一人,是个八十几岁老汉,身量不高,顶多不过六尺三四。偏还驼背塌腰的厉害,更显低矮。
老汉身形极其瘦削,全身几乎无肉,只有层皮挂在骨头上。
容貌则是眼睛小小,鼻子尖尖、嘴唇薄薄,下巴上一缕稀稀落落的山羊胡子。
小小的眼睛里,一直含着两滴前仆后继的浊泪。
尖尖的鼻子下,始终挂着一串继往开来的清涕。
老汉身后,四个古怪士兵,两男两女,穿着不同铠甲,拿着不同武器。
魏狗儿这双眼睛如今看不到色彩,只能分辨明暗。
最亮的应当是金色,最暗的无疑是黑色。
一员男兵身着金甲、提金刀。一个着黑甲,背黑盾。
一员女兵穿着银甲,持银枪。另一女兵则是红甲,腰悬双剑。
金甲兵背着一个七十几岁,白衣白白眉,甚至连肌肤都惨白的老妪。
老妪趴在金甲兵背上,纹丝不动,只是仰头看着天空出神。偶尔用力深吸,似乎很享受周围弥漫着的血腥气味。
这行人脚下躺着许多穿银甲的士兵,甲上都有一条张角的巨翅长龙,显然是被他们打倒,却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迈过士兵身体,继续向前,直奔墙根。
原来墙根下躺着一个小和尚,红彤彤的小和尚,是魏狗儿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一下想起来,是兔儿!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兔儿!
耳朵也一点点恢复了听觉。
他见银甲女兵用枪指着兔儿,双眉直立,厉声质问:
“和尚,你是怎么守的城?”
“为何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