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玄一微微抬眸,端坐着纹丝不动,瞧着鲁国公愤然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国公爷,王县令犯了大晟律令,如今这般只不过是对上官无礼的小惩,若是他所做之事一旦坐实,怕是连您这国公也护不住他。”
鲁国公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般与本国公说话!至于王县令如何处罚,也由不得你做主。”
魏远英垂了垂眸,似是犹豫,最后还是拱手道:“国公,王县令此次拐卖女子,种植朝廷禁药,按照大晟律令……”
啪!
他话还未说完,鲁国公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脸上:“你不过是一个知州,在本国公面前耀武扬威,是给你脸面了!”
他冷笑一声,望着魏远英已经红肿的脸,不屑道:“左一句朝廷,右一句朝廷,今日本国公倒是看一看,谁敢动他!”
“若是朕呢?”
周尧从容不迫地从屏风之后走出来,神色平淡,眼神似是一把锐利的剑,锋芒毕露,充满威严。
鲁国公身体一怔,随后冷呵一声,倨傲地转过身去。
女人虽然身穿粗布,头上也不曾多加修饰,那双眸子里犹如瀚海一般,深邃广大,目光下移……
他忙不迭地跪下,惶恐不安道:“微臣参见陛下!”
今年千秋宴之时,他也曾入宫贺寿,天子面容自是见过的。
周尧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鲁国公,嗓音带着冷意:“方才鲁国公似是不满朕的诏令,还是说,岚州乃是你鲁国公的不成?”
鲁国公身体一抖,微微抬眸,瞧见一双鞋子,骤然冷汗淋漓:“陛下,刚刚是臣胡言乱语,天下自然是陛下的。”
玄一早已恭敬起身候在一旁。
周尧走到椅子前坐下,却并没有让鲁国公起身,声音清冷:“朕若不是微服私访,怕是瞧不见鲁国公府,在岚州俨然是一霸,将朕亲自任命的知州,都压的抬不起头。”
魏远英已经反应过来,身后的官员全都跪下:“参见陛下!”
魏远英:!!!无影司大人的深意原来在此,陛下亲临!
他不禁思索今日是否有差错。
周尧冷淡看着端上来的新茶,抬手掀开看了一眼,冷嗤一声,将茶盖盖上。
清脆的声音落在跪在地上大臣的心里,如同催命音符。
“茶园县的县衙,居然还吃的上君山银针,朕记得,湘州每年产量不多,价格分外昂贵。”
她话头一转:“王县令到底是享受之人,拿一年的俸禄买这般茶喝。”
王沾身上重伤,此番下跪,伤口钻心的疼,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忍痛抬起头来:“回陛下,下官两袖清风,哪里舍得拿俸禄买茶喝,这茶原是大伯赠予的。”
两袖清风??
他怕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又矮又胖,俨然一个正方体。
周尧端起抿了一口,垂眸瞧着王沾几欲昏厥的模样,淡淡开口:“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周尧目光自然落在鲁国公身上,皱了皱眉说道:“国公如此宠爱自己侄儿?不光赠送君山银针……看来管辖上也颇有关照。”
鲁国公听出话里有话,连忙义正言辞的开口:“陛下,臣只是得到好茶给王县令尝尝鲜,茶园县的公务,臣从未插手过,今日臣贸然前来,只是听底下人乱嚼舌根子,说王县令在县衙被人杖打。”
他微微抬眸快瞄一眼道:“王县令乃是朝廷的官,有人公然挑衅陛下威严,臣这才急匆匆地赶来……”
周尧但笑不语。
刚刚还是一口一个侄儿,现在一口一个王县令。
这撇的够快的。
她抬手端起茶杯微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国公竟然如此大义凛然,有心了。”
她刻意顿了一下,不急不缓地说:“王县令此次触犯大晟律令,国公想来也是深恶痛绝,此等玩忽职守,不对百姓负责的官员吧?”
鲁国公不着痕迹地攥紧着手,嘴角强扯笑意:“陛下所言甚是,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臣最是痛恨如此不作为的官员!”
周尧闻言欣慰一笑道:“如此甚好!”
她抬了抬眸道:“知州何在!”
魏远英撩开衣袍跪下:“臣魏远英参见陛下。”
周尧端坐着,侃侃道:“朕一路而来,岚州其他各地,管理甚好,百姓安居乐业,路不见乞儿,孤儿堂管理到位,学堂的学子也人满为患,想来你这个知州还是颇费些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