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相处犹如碎片,伴着刺骨寒风,径直吹入。
怀里人的体温,是冷的。
一如这冷风,刺骨,寒凉。
了无?生气。
谢允丞抱着纪黎,想再说?些什么,先前喉咙里的那股腥甜竟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周围宫人的惊呼声中,陛下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走马观花的梦境。
待谢允丞从骤然昏迷中清醒过来,便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好似那个哭泣吐血的人只是错觉一般。
可那日亲眼所见此景的宫人们却知晓并非如此。
事实也正如此。
极度的悲痛过后,阴戾的杀意便倾巢而出。
那些以为纪家树倒猢狲散,想要捞一笔的奸臣,落井下石的小人被诸数诛杀,刑场的血流了好几个昼夜都未完全?消失。 一切都那么的声势浩大。
只是,肆虐寒风下,大雪似乎能将?一切冲刷。
时光荏苒,京都的冬季一切如旧,温和又肃穆。
又是一个冬日。
谢允丞站在高台处,整个人隐匿于?层层叠叠的宫檐下。
小顺子守在一旁,面上有几丝犹豫,“陛下…”
柔妃故去后,陛下迟迟不肯将?其?下葬,后来还是天?气转暖,才不得不为之。
封锁消息后,随着时间流逝宫里人人皆言,这是新帝恨毒了纪家,想要刻意蹉跎。可小顺子在谢允丞身边伺候久了,对自己主子的心思比旁人多了几丝了解,自家陛下哪里是恨毒了纪家独女,这分明?就?是…
谢允丞保持着凝望远处的姿势,表情没什么波动,凌冽寒风轻轻拂过,覆在他有些苍白的面庞之上,使得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深邃的苍凉感。
唇线抿得平直,默然好半晌,方缓缓睁开双眸。
男人眼里的光犹如瓦檐下凝结而成的冰柱一般,只余星点?的莹泽,如今,故人已去,最后那点?儿光泽也消逝了。
纪黎声声泣血的控诉还恍如昨日,可…不知怎的,他的脑中却只能想起最后见她时,对方神色枯败的模样。
他不喜欢纪黎对他这么生疏的态度,每每两人独处时,她也只是称呼他为“陛下”。
陛下…
他心里的不喜总是毫无?缘由的,过去谢允丞只以为那是对纪黎与?纪家的不喜,想要尽快摆脱,否认掉那样一段过往,否定他们的若有若无?的联系。
可…后来他才知晓。
那是对过去的自己。
他忽的想起从前。
偌大宫室里,他望着纪黎的脸,他所熟悉的、清丽雅致的面容,恍惚间,心里的涩意竟越来越浓。
是他之过,怨不得旁人半点?。
只是,他却总还贪心地想着…
若是能与?她…有来生呢…?
若有来生…
谢允丞的神情依旧很淡,却又在此刻掺杂了点?儿别的什么。
脆弱的,释然的。
疲倦的。
现实是那般尖锐的礁石,若他早知晓,是不是…就?不会被划得这般遍体鳞伤。
天?空中纷扬的雪沉沉浮浮,终于?坠地。
无?数话语凝在喉头?,却又顷刻消散。
一如那些咸涩难忍的滋味,终究也只他一人尝。 若有来生…?
他不会再有了。
第8o章番外五:故梦
月西?沉,天?空一片漆黑,似是淡淡的雾霭,弥漫周身。
纪黎的眼皮有些沉沉的,睁不开,耳边的呼喊声似乎正在无限放大。
嗓音低低的,显出几分温柔的熟悉。
暗调的光影洒在珠光白的山茶花上,荡出圈圈波纹。微风从窗棂的缝隙钻进,扑在眼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