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岁吧,有次被老孟塞进大衣柜。我坐在黑咕隆咚里,突然感觉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摸我脖子。我不敢回头,不敢乱动,被老孟抱出来的时候,吓得都不会哭了。后来无缘无故起低烧,住了一个礼拜的院自己痊愈了,儿童医院到最后也没查出原因。”
如果是编的,故事相当老套。
如果是真实经历,即使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仍然令人胆寒。
俞洄相信孟子陶,因为他了解她。
小区门口到单元楼有段小路,以前路灯常坏,如果没人陪,孟子陶宁愿绕道。
她叫亮楼道声控灯的方式全靠吼。但凡失灵,会花很长时间鼓足勇气,闭紧眼睛埋头俯冲。
睡觉一定要留灯,起夜去卫生间,她会先摇醒俞洄,命令他揿亮途经的所有灯。去完回来嗖嗖钻被窝,再遥控俞洄去关灯。
怕黑到如此程度,很难不令俞洄好奇。
那时从不敢问,此刻既惊讶又疑惑,“老孟为什么塞你进大衣柜?”
孟子陶神秘含笑,“不、告、诉、你。”
*
林菱上得课堂下得厨房,中午用她最拿手的家常菜,招待闺蜜和漫画家。
午饭后,俞洄回书房继续画画,孟子陶主动撸袖子洗碗——把碗碟放入洗碗机。
解放双手的机器开始工作,两位闺蜜肩挨着肩,靠在料理台边闲聊。
“俞洄一时半会儿画不完,我晚点要去相亲。就在附近的河堤公园。”孟子陶说着回头,望去窗外阴霾的天,“不下雨的话,我走路过去,结束了回来接他。”
历史经验告诉林菱,孟子陶只要相亲,被相中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在林菱看来,男人无论贫富美丑,都有“性冲动”的原罪。
孟子陶无疑是第一眼就能引男人犯罪的大美女。
裙下臣无数,但生杀自在的主动权,永远牢牢把握在孟子陶手中。
林菱有时候会觉得相中她的男人挺惨,用门下狗形容更贴切。
于是问:“这回又是哪个倒霉男人?”
之前加微信做过简单介绍,孟子陶想了想,“江牧为,外语学院老师,好像是教语言学的。”
“巧了。”林菱眼睛放光,“我师兄欸,人称外院‘阿汤哥’。”
“……好矮。”174的孟子陶略失望。
“个子不像,气质像……气质也不太像。”
林菱久闻江牧为大名,没有真正打过交道,“他当年口语是数一数二的好,先天的磁性播音嗓,音咬字纯正。欧美明星我们认识的就那么多,‘阿汤哥’是众所周知的帅,师兄也很帅,就瞎喊呗。”
孟子陶失笑,“确实挺瞎的。”
站累了,欠身蹭坐上料理台,“我比较喜欢小李子。”
“喜欢他和你一样花?”林菱调侃。
孟子陶摇头,“喜欢童星时代的他,眼神清澈,灵气逼人。”
林菱长长哦了一声,“我看俞洄的眼神也很清澈,又是天才漫画家,怎么都当得起‘灵气逼人’四个字。”
“所以我也应该喜欢他吗?”
孟子陶问得直接,亲昵揽过林菱的肩,“林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相由心生,眼神更清澈。还会跳舞弹钢琴,多才多艺。内外兼具宜家宜室,我喜欢死你了。”
口头表白不够,孟子陶在林菱嘴角响亮啵了一下。
人间妖孽男女通吃,林菱脸热,“别撩我,我一预备役尼姑,早看破红——”
话没说完,被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
厨房门没关,俞洄长身玉立,神情疏淡。
“你几点相亲,我陪你。”语落停顿半秒,冲着孟子陶很自然补喊一声,“妈。”
林菱:?!
“女人善变,我改主意了,喊什么我都不带你去。”孟子陶跳下料理台,落落大方走近俞洄,面无半分愧色。
大男孩哑然。
“生气了?”
眼波染笑生姿,双手背在身后,又欺近他一些。
用只有他和她能听见的声音,柔柔问:“要不我也亲亲你?”
撩拨来得毫无预兆,俞洄闹了个大红脸。
心如擂鼓。
“我开玩笑的,都说了你玩不起。”
孟子陶收放自如,顷刻散尽孟浪,如常道,“画画去吧,我晚点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