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松了口气,事情解决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用跟着遭殃了——还是主子们开心比较重要。
高明抹着泪儿回去了。
……
胤禩自然不会让胤禛等到第二日,于是算着晚饭的点儿赶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虽然心里舒坦了不少,但没听见胤禩低头亲口认错儿,胤禛还是抹不下面子,皱了眉头,“不是让高明别吵醒你么?这个奴才怎么办事儿的?”
胤禩赔了个笑脸,怎么看怎么勉强——虚弱的勉强:“知道四哥心疼弟弟,只是弟弟这都睡了一整天了,再睡晚上就该睁着眼睛做夜猫子了。”
胤禛佯怒道:“亏你还知道,你不就只知道气我么?还好意思过来嬉皮笑脸!”
胤禩笑嘻嘻的上前接过苏培盛手中的布巾,亲自上前递给胤禛净了手,一边道:“四哥就别和弟弟我计较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四嫂和我急——”
胤禛见胤禩脸色仍是苍白,眼下乌黑一片,但眼中笑意却是毫不遮掩的,最后一丝别扭也就放下了:“还站着干什么?你赶着饭点儿过来,不就是想来蹭个饭吗?”说罢瞪了胤禩一眼,又对苏培盛道:“給八爷添双筷子。”
苏培盛喜滋滋的应了,转身出了门。
……
胤禩陪胤禛用了晚饭,两人用新茶漱了口。苏培盛也与高明一道,将杯盘撤了下去,并随手关上门。
胤禛神色疲倦,捏了捏鼻梁,从怀中拿出胤禩的单子,对胤禩道:“你从哪里弄的?”
胤禩叹了口气,将自己在江南兄弟会的遭遇挑挑拣拣说了一遍,说自己也是因为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江南问题颇大。顺便又把关于这个名单的来由,连同与小飞的交易也说了出来——有些事情,必须将四哥争取过来才能说下一步。若是他执意将这次绑架的内幕上报老爷子的话,自己就可以直接等着小飞来找自己算账了。
“胡闹!胡闹!胡闹!”胤禛听罢气得连拍三次桌子。
胤禩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批评。
胤禛气得‘嚄’得站起来,在胤禩面前来回踱步,几次停下来,用手指着胤禩:“你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居然和那些个反贼谈条件?做交易?还要帮着他们欺君、去骗皇阿玛?!”
说着又把那名单‘啪’的一把拍在桌上:“你就这么相信他们?难道他们就不能给你一份假的?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胤禩连忙起身去拉胤禛的袖子,被他挥开了,又去拉,再挥开——
这老四——
胤禩只好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对胤禛道:“四哥,弟弟当时不也是没法子了么?这不就巴巴得来找四哥你讨招数了吗?欺君自然是不能的,弟弟寻思着,这事儿还是上密折比较好,毕竟眼下江南水患刚治,民心思定,实在不易大动干戈。”
胤禛这次没甩开胤禩的手,于是八爷大蛇顺着棍子上,将胤禛拉到椅子上坐下,才又前前后后将自己琢磨的东西说道了一遍,胤禛听了不语,也没反对就是了。
说完这个,话题又转回了名单,胤禩笑道:“反贼的话自然不可尽信,不过有了这个单子,倒是可以帮我们圈定个大致的范围,我们只管照着这个单子去查,若是属实,在照着去抓人,也省下不少力气不是?”
胤禛沉吟一番,侧头看见胤禩脸上一副讨好的样子,泄了火:“你呀……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再这样,就算皇阿玛不罚你,我也饶不了你!”
成了。胤禩不由松了好大一口气,却在这时,听见那人开口道:“小八。那日我带人去拦截反贼。怎么那些人见着我们,一开口就说我们是‘八阿哥’派来的?嗯?”
胤禩笑容顿时僵住。
抵足
掀了掀茶杯盖子,胤禛语气中没有一丝火气,反倒是温和的很:“小八,你胆子不小啊,连四哥都算计?”
如此轻飘飘的语调却让胤禩当场差点扔了杯子。
以他对老四的了解,这个人睚眦必报,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他不高兴的时候,对亲近的人一定是疾言厉色的,比如之前他和自己拍桌子掐架的时候,那可是什么重话都往外蹦啊——说得自恋一点儿,老四也算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不是?
不过若是他惦记着要收拾谁,那多半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受宠若惊,例子么,就参看上一世年羹尧,年大将军。
雍正二年的时候,年羹尧入京,位极人臣,那个时候老四对他可说是宠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纵观古今,还少有那个臣子能比得上的。奇宝珍玩、珍馐美味一类的赏赐,那可是时时而至。
记得年大将军入京之前,有一次赐给年羹尧荔枝,为了保证荔枝鲜美多汁,四哥居然下令驿站务必在六日之内从京师送到西安,这种恩宠,怕是只有唐明皇向自己的宠妃杨贵妃表示过罢。
不过一年时间,还不是当众列了年大将军九十二条大罪,赐其自尽了。
如今这老四忽然拿这种态度说话,胤禩手不由抖了抖,脑子转的飞快。
胤禛本只是存了疑,如今见了胤禩神色,估摸着和自己猜得差不离儿,于是也不说话,等着那人开口辩解。
情急之下,胤禩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我正要和四哥说这事儿呢。那汉人的书上不是写了,‘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故意说我是四哥,想着若是他们打听出来河督府里还有个‘四阿哥’,定然手足无措,不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只要他们乱了,弟弟我才寻得到机会脱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