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约震惊,没有一丝犹豫,妈妈就说出了上面的话。
她的头更加晕了,像是脑子被放到洗衣机里不断旋转,令人作呕的晕眩感折磨着她。
“你是……你是不想要爸爸了吗?”
“爸爸嘛……那边的事情弄完我就叫爸爸过来,而且,爸爸也不一定要跟我们来啊。”
月约陷入沉默。她转头看着家里,周围的所有一切都被爸爸打理的井井有条。
假如她不曾被约翰诅咒,假如她没有搏命与梦兽拼杀,也许她就会答应她的母亲离开。她的头好晕。
“妈妈是不是要处理和那个人同居的问题呢?”
“什么?”
月约的眼睛直直盯着兰秀英的眼睛,月约心里多出了另外的感情,不是被抛弃的苦恼,而是被背叛的愤怒。
“就在前天,我看到你和另一个人同居,在梦里你和那个人有了个孩子。”
话一出口,月约就感到后悔,接着那种后悔感就被愤怒强力压下。
兰秀英的瞳孔瞬间收缩,手不停颤抖。
“兰月约,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啊?我先去带你看医生。”
“那个人叫佳豪,对吧?”
妈妈后退了两步,她的表情由不解再到震惊,两眼颤抖,平日女强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一把跪了下来,脸色如同刚接到死刑通知的死刑犯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啊……”
兰秀英开口,想要辩解什么,不过一开口,就将她打入深渊。
“儿子,你听我说啊……”
“儿子?”月约咬牙切齿的说。
……
兰秀英在农村里长大,打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从她的爷爷那里知道他父亲是知青,兰秀英只听她的母亲说她父亲唱歌很好听。
年岁渐长,在农村里一起玩耍的同龄人嘲笑兰秀英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她哭着回去向她的母亲诉说,结果她的母亲流着泪,告诉她好好读书将来去城里找你爹。她听进去了。
一位衣服朴素的少女伫立于繁华的街道,她目眩心驰地凝望着林立的高楼巨厦。就在这瞬间,一阵悠扬动听的旋律传入她的耳畔。她转过身去,只见一群街头艺人正激情弹唱,领唱者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就在那一刹那,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恋爱、怀孕、逃跑。兰秀英的经历和她妈如出一辙。
她几度崩溃,决定自杀。站在大桥,想要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哭声,她坚信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用哭声挽救她的生命。
幻觉,她靠着荒诞的信念支撑了下来。在手术室内,意识模糊中,她听着与那时候一模一样的哭声,医生们惊讶的看到,被痛苦扭曲面目的孕妇挤出了一丝笑容。
兰秀英站在医生面前,呆呆的看着保温室里的小小生命。她得知她儿子一出生就有奇怪的疾病,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她的儿子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抱着儿子走出鱼卵医院,她誓会让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有钱的远房亲戚接济了她们。一切安定下来后,看着怀内熟睡的儿子,她忘记了人生前十几年的苦难,决定好好生活。
这个婴儿不怎么爱哭,脸上总是带着忧郁的神情看着天花板。只有她母亲哼歌的时候,偶尔会露出平静的笑容。
疾病复,兰秀英之子死。
一夜之间,婴儿的病情复,急剧作,在没有送到医院之前,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对着坟墓痛哭,对着地面呆,对着摇篮哼歌。
亲戚同情她,继续让她在她的家里修养数月,还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失去了一切的她狂般工作,就这样在公司内部职位如同火箭般攀升。
空虚感不断折磨着她,她开始相亲。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那个人就是月约的父亲。腼腆,害羞,让她放松下来。她打定主意,不再让自己被男人欺骗。结婚后一年,兰秀英又怀孕了。
“我总觉得,我的儿子没有死,他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我感觉到你哥哥的灵魂就在你身上,”
“你知道,当你一出生时,你的哭声有多像你的哥哥吗?那时候,我感觉到,你仿佛是我的儿,转世后又来当我的宝贝啊!”
听到这句话,月约恶心的起了鸡皮疙瘩。
在这之后,兰秀英不顾张的反对,将月约当男孩子养,没有裙子,没有洋娃娃,舞蹈班?不如报跆拳道!不像女孩子?不像才好!
“你越长越大,我终于意识到,你终究不是我的儿子,但是,妈还是同样的爱着你呀!”
兰秀英口齿不清的说着,眼泪鼻涕齐流。
“所以,我就想再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可是你爸……你爸爸他不想生啊……我到现在还没有儿子,我就是想生一个儿子出来。”
月约满脸恐惧,不过兰秀英没有在意她的表情,接着语无伦次的说话。
“妈知道,但是……我真的想要我的孩子回来啊!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那个人说会和我生一个孩子的……我的约月会回来的……”
已不知道这是卑劣的借口,还是精神错乱导致的胡话,兰秀英的辩解更加的破损不成逻辑。
“妈妈答应你,不和那个人联系了,我回去以后马上和他断绝关系,你就和妈走吧……”
月约移开身体,看向妈妈的后面。妈妈僵硬的回头。
不知何时,张询回来了。手上的的袋子滑落,露出了里面的桑叶。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