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讷呆板,连讨好都不会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的强势……江老太太想不出别的词,这“强势”还是她从戏文里学会的,就跟面对官老爷一样,让她连头都不敢抬。
“都怪你!”她忍不住冲曹氏嚷嚷道,“早跟你说了,别打她,别打她!你非要打,你这个杀千刀,咱们家买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她骂了几句,又冲着骄阳讨她说道,“……阿芽!阿芽!祖母帮你骂她了。”她一脸的讨好。
“不必。”骄阳摇了摇头。
江老太太以为她心软了,还想再说几句软话,结果她淡淡一笑道:“我自己来!”
她再次甩出了手上的马鞭。
盛兮颜自己还是个半桶水,也就教过她一回,骄阳就甩得比盛兮颜还要顺溜了。
黑色的鞭影如臂使指,抽向了曹氏。
曹氏毫无准备,吓得赶紧要逃,可是她的度哪里比得上马鞭,伴着一阵凌厉的破空声,马鞭从她额头落下,划过了她半边脸颊,在她保养的犹如少妇的面上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鞭痕。
“啊!”
曹氏大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怕得嚎了出来。
“脸,我的脸!”
骄阳捏着马鞭,扭头去看盛兮颜,见她向自己温柔微笑,骄阳的心更定了。 她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好孩子。
在被他们打的时候,骄阳就想好了,总有一天,她会打回来的。
就是现在!
骄阳举起马鞭,一连又是几鞭抽了下去,打得她们满地翻滚,哭喊求饶。
每人三下,不多不少,然后,骄阳收了手。
骄阳的脸上扬起笑,她眼中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愉悦,释放着心中的压抑。
骄阳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打人的坏小孩,只要姐姐喜欢她,姐姐说她没有做错就行了。
她拿着马鞭,回到了盛兮颜的身边,抬起头冲她乖乖地笑着,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猫翻着雪白的肚皮等抚摸。
盛兮颜摸了摸她柔软的顶,骄阳笑得更加腼腆。
在骄阳挥出第一鞭的时候,静乐一脸的意外,而现在,她笑了,那是一种自内心地畅快的笑容,泪盈于睫。
“打得好!”静乐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欣赏,毫不掩饰地赞道,“不愧是我们楚家的孩子。”
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骨子里头的那股血性却没有丢。
不会因为害怕而退缩,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了害怕!
是个好孩子。
楚元辰在一旁笑眯眯地道:“娘,我就跟您说的吧,是只小狼崽子,凶着呢。”
骄阳正在悄悄地看静乐,见静乐不但没有气,还夸她,笑容中又平添了几分羞涩。
见女儿打完了,静乐吩咐道:“拖下去,杖二十。”
就有几个婆子上来把人拖了下去,还包括了楚元逸。
听到要杖二十,楚元逸简直吓傻了,哭喊道:“娘!娘,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你别不要我!”
曹氏试图去搂江元逸,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曹氏的心都快要碎了。
从前碍着江庭的警告,她不敢认儿子,只能苦苦压抑,可是现在,明明真相大白了,儿子却不愿意理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心疼的吗。
静乐冷眼看着他们相互撕扯,没有任何动容。
自从江元逸欺骗她的那一刻起,十二年的母子情就一笔勾销了。
婆子很熟练地用帕子堵上了他们的嘴,拖了出去,就在正晖堂的外面行刑。
镇北王府用的不是普通的板子,而是类似于军中的军杖,这二十杖下去,要不是静乐特意交代了别伤了性命,只怕会要了半条命,就算这样,这二十杖也绝对不轻,等打完,他们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老太太,曹氏和稳婆都生生地挨二十杖。
江元逸被押着看完了全过程,然后,手脚软地被提了进来,扔到了地上。
静乐疑惑地看了一眼楚元辰,她的命令里并没有漏了江元逸。
“江元逸。” 楚元辰直视着他,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江元逸不敢回视。
他想求饶,然而他已是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生怕惹恼了楚元辰,会落得和祖母他们一样的待遇。
终于,楚元辰收回了目光,嗤笑一声,说道:“来人,把江元逸送去京兆府,就说江元逸谋杀了江芽,让京兆尹判个死罪就行了。”
江元逸的眼睛慢慢瞪大,大惊失色。
盛兮颜仔细一想,明白了,不由掩嘴轻笑。
她意识到,楚元辰这是在给骄阳回来铺路呢。
骄阳是天之骄女,王府贵女,她理该是京城里头最尊贵的姑娘。自然不能有一段不堪的过去作为一些好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