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接着道:“宣太医。”
皇帝摆了摆手,想说算了,他不想让楚元辰看了笑话。
“皇上。”萧朔面容温和地劝道,“这已经不是您第一次吐血了,还是得让太医来瞧瞧,您这样岂不是……要让楚世子担心吗?”
他的话说得隐晦极了,皇帝反而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是的,楚元辰这一次又一次的,是巴不得要气死他。上次一回京就气得他吐血,现在又来!
皇帝只顾得和萧朔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下头的臣子们闻言皆是一惊,继而有些忧心忡忡。
他们全都想到皇帝在街上吐血的事,后来皇帝非说自己没事,也没因病罢朝,他们就以为真得没什么事,不过,刚刚萧督主这话里的意思,莫非皇帝最近一直在吐血?!那岂不是身体出了大问题?
一想到这里,他们又惊又慌。
当今只有一位公主,唯一的大皇子早年就夭折了,原本朝上就在为当今迟迟未有子嗣而忧心,现在,若皇上龙体真有万一,这大荣基业可怎么办啊。
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给皇帝见了礼后,就搭了脉。
他眉头紧蹙,皇帝脉像显然是怒极攻心了,但所幸并不危急,一口血吐出来其实也好了大半。
终于,太医把手从皇帝的腕上拿开,向萧朔禀了。
众人都在全神贯注的想听太医到底说了什么,然而他们距离太远了,太医的声音又是刻意压低过的,他们压根儿就听不清楚。
直到萧朔说道:“先扶皇上去后头。太医也一并过去。”
萧朔顿了顿,又朗声道:“宋远,着人回京,把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全都叫过来了。”
他一出声,说出来的话,让其他人更慌,他们忍不住去想,难道皇帝真就病得这般重,要把太医全叫过来?!
内侍搀扶着皇帝往后面去了。
萧朔与楚元辰的目光对视了一瞬,也跟着过去,只留下了众臣子和勋贵们坐在殿内,舞乐早就已经停了,四下静悄悄的。
席宴也没有人上菜,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走还是该留。
“辅大人。”有人向着林辅道,“您是不是要去瞧瞧?”
林辅迟疑道:“萧督主已经去了。皇上病重,围着太多人不好。”
林辅明年就要致仕了,如今自然是少做少错。
林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我们暂且等候宣召就是。”
他这话就是在和稀泥,又好像说得没什么错,萧朔不宣,他们谁敢随随便便过去?!没看到刚刚连昭王都被抓了吗。
谁要去谁去,反正他是不去的。
林辅不去,宗令礼亲王迟疑了一下,也没有起身,于是所有人都坐在了原位,不敢大声议论。
盛兮颜偏了偏头,拿着酒杯继续喝。
静乐一见,连忙抢了回来,她方才光顾着看皇帝,一个没留神,就让盛兮颜多倒了一杯果酒,而且都喝光一半了。
静乐:“……”她忍不住抚额,有些失笑。
见她颊边飞起一抹红霞,静乐哄着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盛兮颜乖乖点头:“好……” 静乐带着她出了玄武殿。
床弩已经被推走,皇帝说要烧了,也不知道烧没烧。
乌蹄还在外头,兴许是疏忽,它没有被人领去马厩,正自顾自地在演武场里踱步玩。
“乌蹄。”
盛兮颜一见到它,就开心地向它挥了挥手,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伸手就去抱它的脖子。
乌蹄还认得她,嫌弃地就要往后退,有人喊了一声:“乌蹄。”这是它主人的声音。
乌蹄不动了,无奈地把头伸给她抱。
盛兮颜一把抱到,开心地用粉嫩的脸颊蹭了蹭,说道:“你真好看。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吃糖,好不好?”
静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元辰有些羡慕地看着傻马,静乐跟他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先进去了,颜姐儿不小心喝了些果酒,有些醉意,你陪她吹吹风再进去。”
楚元辰懂了,心道:果然还是娘最疼他!
静乐自己进去了。
楚元辰走过去,看着她面带红霞的脸颊,还有一点呆呆的目光,忽然意识到“有些醉意”是什么意思。
盛兮颜对着他笑,又从袖袋里摸出了麦芽糖:“吃糖!”糖是给乌蹄的。
乌蹄舌头一卷,一块糖下了肚。
盛兮颜愉快地摸了摸它的鬃毛,更开心了:“那你跟我回家,我们说好的。”
乌蹄再聪明,它的小脑瓜里也没想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吃了一块糖,自己就要换主人了吗?
还没等它想明白,盛兮颜就已经愉快地拉着它的缰绳要走了。
乌蹄迟疑地看了一眼主人,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