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朔劝道:“哥哥息怒,项、李二人也算探路有功,不如暂且记下,待打下郓城后再算账?”
武松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可相抵。成朔,你今日为先锋,他日便是一军主帅,必要赏罚分明才行。”
高成朔听了,满脸惭色,对武松深施一礼,不再言语。
闻焕章亲自带着士卒将项充、李衮两个带下去,看着士卒结结实实打完十军棍,对二人道:“这是梁山第一次攻打州县,今天打下什么样的底子,以后就会效仿,因此必定要军律严明。你二人也不要怨恨,好好约束自己,他日必有回报。”
项充、李衮哪里敢怨恨,只能怪自己口无遮拦,今后当更加谨慎才是。
高成朔命马步军同行,两千军队向郓城县城逼近。
靠近县城二三里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见了大军都远远地避开,却无一人惊慌。
众好汉初时诧异,但很快便明白,原来梁山人高马壮、盔甲鲜明,被人当成官兵了。
直到大军到了城下,城墙上几个守城的土兵才现,几人嘀咕了几句,便派一人去禀告知县时文彬。
时文彬是年前新上任的知县,来到郓城县不过四个月,此时他正在中厅吃午饭,听闻有数千官兵进了郓城,又惊又疑,没听说哪里有战事啊。再说,就算从郓城县借道,也该提前知会才对,实在无礼!
穿戴整齐后,时文彬怒气冲冲出了县衙,郓城县马军都头朱仝和新任步军都头霍戎早已得知,手忙脚乱调集起五六十人等候。
这些土兵犹自埋怨,年还没过完,就要出来当差。
时文彬刚要上轿,便见数十匹战马在街上驰骋而来,他忍不住喝道:“朱仝,将这些不知礼数的兵痞拦下来!”
朱仝提着朴刀骑马迎上来,喝道:“汝等何人,见了本县长官还不下马?”
武松早看到朱仝,勒住缰绳马上作礼道:“原来是朱都头,自上次一别,心中甚是想念,武松有礼了。”
朱仝见武松带着数十个盔明甲亮的好汉前来,不禁“哎哟”一声,他哪里敢和武松答话,立即拨转马头回来,到时文彬近前都不及下马,叫道:“相公!来的是梁山贼寇!”
时文彬先是一愣,想起前面土兵报讯时说的数千兵马,双腿顿时有些软,俗话说“贼兵过境,寸草不生”,现在城内土兵、衙役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人,战力更是一塌糊涂,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叫徐锦龙的典史走过来道:“梁山贼寇来此,无非为了掳掠金银,听闻宋押司与江湖好汉来往甚多,何不叫他来,若是侥幸相熟,或可花钱免灾。”
时文彬面色奇差,自己是朝廷命官,难道还要和草寇讨价还价,若传出去,实在有碍自己清名。
徐锦龙见时文彬不说话,立刻命一个衙役骑马去找宋江来,又对时文彬道:“相公可回后院暂避。”
时文彬也六神无主,临走时对朱仝道:“朱都头,你带人守住县衙,待宋押司来了再说话。”
朱仝也有些懵,但他却不似时文彬般惧怕,他与武松曾同桌共饮,知道武松是个性情豪爽又明事理的人,只是许多双眼睛在旁边看着,不好与武松答话。
正寻思着,武松独自驱马上前,笑道:“朱仝贤兄,上次告辞时,你说再来郓城时做东请酒,今日武松来了!”
正月天气,朱仝冷汗涔涔,我的乖乖,你这时候和我套什么近乎,这不是害我身家性命吗?于是硬着头皮道:“武头领,今日兴师动众来郓城,不会只为了讨杯酒吧?”
武松道:“贤兄若愿意与我喝杯酒,我叫他们回去又有何妨?”
朱仝现,武松的话让他无法作答了,无论他说什么,都避不开自己和梁山头领有瓜葛的嫌疑。
史进见武松对朱仝甚是青睐,自告奋勇道:“哥哥想要此人,我捉来便是。”
武松的确很喜欢朱仝,这人有原则、讲义气,从来不坑朋友,但想捉朱仝,史进似乎还没这个本事。
“你去吧,擒了他,算你功!”武松道。
史进大喜,提着三尖两刃刀纵马而上,喝道:“都头哥哥,来与我斗上几合,再一同上梁山喝酒!”
朱仝不敢对武松恶言相向,却不在乎旁人,当即怒道:“贼人,休得陷我于不义!”于是飞马抡刀来战史进。
两骑战马相交,两杆大刀相撞,二人刀法精熟,斗得花团锦簇一般好看,史进本以为天下好汉已尽在梁山,没想到郓城县一个寻常都头都如此厉害。
史进越斗越是心急,斗了四十余合,眼见擒不下朱仝,高成朔看得也心急,喝道:“史进退了!”
高成朔挺枪走马换下史进,端坐马上道:“这位都头哥哥,你暂歇片刻,我不占你便宜。”
朱仝许久没逢着好敌手,正斗得起性,叫道:“何需歇息,你来便是!”
“好!”高成朔扬起银枪,抖出一朵银灿灿枪花在朱仝眼前一晃,朱仝挥刀来迎,两杆兵器相交,银枪一颤,朱仝朴刀被反震回去。
朱仝大惊,看高成朔轻描淡写模样,似是未尽全力,但他也不是怯战之辈,使出浑身解数攻了上来。
高成朔一板一眼接下来,二人斗了二十余合,朱仝只觉双臂酸麻,几无再战之力。只听一声大喝,高成朔挑飞朱仝朴刀,轻舒长臂将他提离了马鞍。
朱仝遭擒,高成朔还未返回本阵,只听远处一人喝道:“兄弟手下留情,千万莫伤了朱仝兄弟!”
只见宋江骑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扑地拜倒:“武大头领,念在往日交情上,求你饶了朱仝兄弟!”
武松下了马,扶起宋江笑吟吟道:“公明哥哥哪里话,我对朱仝哥哥十分钦佩,爱惜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加害?”
“如此是我误会了,恕罪恕罪。”宋江再施一礼,问道,“大头领兴兵从此地过,是要去哪里?”
武松道:“既来此地,自然是要夺郓城。”
“啊?”宋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夺郓城?难道梁山要自取灭亡?
武松又道:“实不相瞒,梁山家大业大,山寨狭小,无处安放诸多兄弟,我看济州不错。待我夺了济州,仍叫公明哥哥安安稳稳做押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