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突然低头,朝鹿言所在的位置走了一步,是想要取回那半块落在盘子里的糕点。不期然像是一阵清风吹过,脸颊边倏尔传来刀割般的锐痛,沧笙行动一顿,是被鹿言生生拉住了无法往前。
他没想过沧笙原来真的看不见风刃的存在,又以为依她石族强大的防御,可以破开风刃的袭击。可那一阵清风过后,她的脸颊上赫然划开了一道血线,殷红的血珠几乎毫无停顿,即刻便凝结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在清殿,步履稍显急赶的虞淮身形倏尔一顿,猛然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
——是她触发了风刃悬阵?
心猛然攥紧。
——幸好只在边缘。
而后无止境地沉下去。
他思绪静不下来了,进门的同时便召唤来了管事,冷声道:“去找银草,让她去找更确切的消息。”
“主上要什么消息?”
“沧笙意欲谋害我的消息。我不看所谓的玉牌记忆,我要确切的证据,人证,物证。”
好友情场失意,鹿言以为自己应该请她喝杯酒,聊聊人生。还有她那个修为,貌似也不是件小事,她受了这样大的劫难,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鹿言杵着没话说,沧笙先歪过头来问他:“有伤药吗?我这脸上可不能留疤。”她生无可恋,伤心得不行,“我好像有点伤疤体质,怎么办呢?你那个玉容膏还有没有,给我来一瓶吧。”
鹿言无言了,三件事中她挑了件最小的来伤心,这心脏着实强大。磨了半天掏出两个玉瓶来,一瓶玉容膏,一瓶伤药。丢给她:“玉容膏还有祛疤的功效?它不是纯补水美白么?”
沧笙长长哦了一声:“八成有吧,我帮你试试?”
她的发小鹿言,也是个娘炮。虽然娘炮得不显山不漏水,但例子数不过来。譬如沐浴必撒花瓣;夜里睡觉抱个布娃娃;还有就是梳妆台上摆放的护肤品,琳琅满目,叫人叹为观止,沧笙这个正经的姑娘都不及他专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刻意瞒人就很伤感情了,沧笙打算同他交底。挥退了月歌,答应鹿言一起借酒浇愁的邀约,吐一吐苦水。
祥叶城不是三家的地盘,鱼龙混杂,随便找一个酒肆,隐藏气息就跟旁人无差。
鹿言挑了个雅间就坐之后,问小厮要了盆水,净手洗脸,随后掏出小镜子,旁若无人抹起霜来,一面对沧笙:“你突然和帝君怼起来,我正睡午觉呢,脸都没洗就赶过来了。”
沧笙习以为常,抱着茶盏看他:“你这保养做得到位啊,脸上愣是比早年都光滑些了。”一顿,“问题你那‘小女儿’的魂魄补好了么?她要是再在凡界转几世,你怕是能做她爷爷了。”
说起这个鹿言很淡定,“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总不能因为年纪差大了就直接给她跌一个辈分,她铁定不会乐意的。”
沧笙看着他就干着急,帮着孵了几天蛋,还真把自己当人爹了。局中人看不破,她这个局外人愣不好乱搅局,谁知道他在折腾什么呢。
酒菜摆上来,纯属于调节气氛,推杯换盏几次,鹿言终于说到正题:“你这修为……”
沧笙没所谓道:“没了。”
鹿言收敛起神色,皱眉:“一点没了?”
“恩,一点没了。”
他仔细瞅了她几眼,从高处跌下来的人,没有几个是好受的。开荒的年代里,她便对他说,她要最高最好的地方,云之上,神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