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蛮晌午才接到宫传,小满要亲临将军府。
小满到此时,正是高阳当头。
她提裙走下帝辇,府邸门前接迎她的只有秦蛮一人。
小满只见过他身着铠甲的模样。今日他身着玄色锦袍,束利落。脱去了那身锐意的装束,随之也褪下了几分煞气。
“贱下秦蛮,叩见陛下。”
秦蛮礼数严谨,高大的身躯跪落在地,直起身时竟与小满身量同高。
衣袍严密的遮掩住了他体肤,壮硕充鼓的肌肉将衣袍撑得绷紧。这身锦袍穿在他身上并无突兀,倒也衬出了沉稳的气韵。
“秦将军,免礼。”
小满习惯性的以礼勾起唇角。
秦蛮拘谨站起,微微躬着身,他眼眸低垂着,见小满擦身走去,便也跟随在小满身后跨入了府邸大门。
“陛下……未有贴身者侍奉?”
秦蛮回望向大门外,一队人马静立原地,丝毫没有跟随上来的意思。
小满轻描淡写:
“我不喜人近身侍奉。”
这座府邸建在边郊,虽显荒凉,但好在清净。
盼眼宅庭四周,空无一人,这未免也太过于清净……
“怎不见府中侍人?”
秦蛮与小满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轻声言道:
“府上侍人皆为奴人。按规矩,不允近贵人身。所以,贱下暂且将他们安排出府了。”
的确,奴人身阶者,并不允许出现在高贵身份者眼前。可如今的秦蛮是一国之将,府中侍人按理来说应用良人身阶者才对。
“秦将军若有所需,我可以换一批良人身阶者到你府上。怎能委屈了秦将军让奴人伺候。”
小满不过是为功臣所想脱口而言,点在秦蛮耳间让他一时慌神。
他放慢了脚步又拉开了些许距离,唯恐自己这样的身份靠近她,让她受了委屈。
“贱下并不介意他们是奴人,因为贱下就是奴人。若贱下遣散了他们,他们会被押回奴营里。在这府中,他们可以生活的好一些。”
他的声音粗沉,带着浓郁的磁性,却被压得很低。
奴营……
小满见识过奴营的惨烈。
没想到粗莽的外表藏着这么柔软的悲悯之心,她不禁回望向身后的秦蛮。
看着男人刻意持着的距离,小满挑眼言道:
“秦将军离得这么远作甚,上前来一些。” ……
“贱下是奴人,不敢……与陛下相近。”
小满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鼻梁上那道红色的奴印上。
各朝律法并无奴人脱籍的先例。
即便身为将军,凡事都以将臣同等的标准规格,可他的身份就像那深烙的印记一般,去不掉,也改不了。
“说起来,我倒是与一个奴人相近过。”
小满朝着秦蛮的方向,步步靠近:
“这么一看,秦将军与他的身型还真是一模一样。”
与他相近时,才深刻感受到了他非常人一般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