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众把脸都快贴到何牧的背上了,满脸艳羡地说:“我靠,这龙纹的,都活了,跟他妈浮雕的……”忽然停住不说了。
何牧捞了两筷子羊肉在碗里,嘴角轻勾,笑说:“是烧红的铁棍烫的,长大了想植皮来着,我怕疼,就纹了,正好两条龙。”然后回头招呼愣在自己身后的曹众说,“干嘛,有的是机会看,快吃啊,羊肉都老了。”然后又伸筷子捞。
“哎,给我留点儿,别光自己吃。”关洛踢了曹众一脚,伸筷子抢何牧夹起来的羊肉。
曹众忙拉着林杰归位坐下:“抢什么啊,有的是,能吃完了就不错了,告诉你们,吃光啊,小杰辛苦买的,嘿嘿,主要是冰箱里没地方放。”
屋里头静悄悄的,只有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声音。又吃了一阵,何牧看了看墙上的表,放下筷子,咕咚咚喝了一杯可乐,打了个汽水嗝儿说:“我不跟你们客气了,我到点上班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啦。”说着,光着膀子进厨房洗手。后背上,狰狞飞舞的两条巨龙。
关洛把沙发上的t恤递给何牧说:“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吃吧。”何牧又跟曹众、林杰打招呼:“我走了啊,回头见,有好吃的叫我。”两个人一直站着微笑,点头答应。
“我出去溜达溜达腾腾地儿,要不然这些怎么能吃光,快走吧。”关洛把何牧推出修理行大门,回头喊:“哎,给我留点儿肉。”
夏夜的七点半,天还没黑透,不过比白日里凉爽了些。关洛和何牧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说话。路上有不少老人坐在树底下聊天乘凉,吵吵嚷嚷打扑克的地方站着无数围观的人,卖西瓜的摊子也还在路口摆着。卖瓜的挥着手里的赶蝇棒,嘴里悠闲的喊着,捎着比蜜甜来……捎着砂糖瓢儿来……捎着无籽儿来……
“行了,回去吧。”何牧停下脚步,稍稍侧过身来。
关洛看着他偏过来的俊逸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着,一只手抄在短裤的口袋里。“好看,真的,你没看曹众口水都流那么长了。”
“嗯,谢谢。”
“他一直想纹来着,看来看去都嫌人家手艺不行。”
“嗯,我这是一外国人给纹的,找不到了,要不就介绍给他了。”半晌,何牧抬眼看关洛,忽得笑了,问:“真的好看吗?”
“嗯,不过……没你笑起来好看……哎吆,你踢我干嘛?!”关洛跳远了,又喊:“哎,你别跑啊你,我又不能踢回来。哎!哎!何牧!我每个星期天休息!这个星期天我去你家找你!”
何牧的背影跑得飞快,越跑越远,拐过路口看不见了。
“应该能听到吧。”关洛自言自语地说,转身往回走,摸摸自己的肚子,撒开脚丫子飞奔。“还没吃饱呢。”
、截杀
本来何牧不关心星期几,可当晚一上班就随口问了大刀刘一句,今天星期几啊。其实肉联厂的晚班一个星期可以休两天,何牧上了这几个月的班很少休息,不是贪图几个加班费,是休息了不知道干什么好。逢休息日去了就悄悄地冲刷冷库的地板,帮着搬搬抬抬什么的。何牧知道组长和主任都挺喜欢他。也是,勤恳本分又长得英俊挺拔的十九岁男孩儿,谁不喜欢啊。
这几天没事儿,中午醒了就坐在天台边上看楼下。水泥的天台晒得滚烫,坐下去屁股都是热的。楼下就是那条上坡马路,放暑假了时不时地有小孩子奔跑着嬉笑打闹。路边成排高大的槐树,知了不停地叫,一丝风都没有,忽略掉声音,就是一幅小街的油画。何牧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在网上看到这个小镇的介绍的呢?不记得了,反正就这么坐了飞机坐了长途车坐了出租车的来到了这个小镇。
周五的时候何牧和同事说了周末自己休息,星期六在屋子里眼睁睁看着天黑的感觉很不好。平常三点下班没一会儿天就亮了,这一休息,夜好长。
关洛在外头“砰砰”的敲门,何牧听见来了三个人。一开门,曹众和林杰也在。拖着他去了市里开的最大的极速网吧,没想到人还挺多,关洛好不容易在二楼找到两个挨在一块儿的座位招呼何牧坐下玩儿。林杰看了一圈儿拽着曹众往一楼去了。网吧很大,一共四层楼,得好几百台机器吧,何牧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家里什么都有,也用不着出来玩儿,关洛跟他说在网吧里可以找人组队玩游戏,热闹。何牧打开电影梅尔吉布森的《we
wereldiers》看,关洛那边已经和人联上了打cs。
一个电影看了一大半,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嗨,看热闹哎,打起来了。年轻人都好事儿,哗啦啦的都摘了耳机趴到窗玻璃上瞧。关洛一听也跳起来了扑过去看。有人喊,嗨,扯吧,这么多人打两个,切!关洛已经撒腿往楼下跑,嘴里喊:“是小杰他俩!”何牧也赶紧起来跑下去。
七个人围着曹众和林杰在网吧门口的空地上,两个人背对背站着,拳来交往,关洛跑到跟前看了两眼,一个箭步冲过去,纵身一个连环踢,踢飞了林杰身前的人,把他拽到身边来,扑拉了扑拉他身上的脚印子,冲曹众喊:“一点儿章法都没有,你在那儿弹棉花呢!”嘴里教训曹众。知道曹众脾气暴躁,关洛问林杰:“怎么就打起来了,你没拉着他呀。”
“嗯,他~~们输~~了骂人,骂我~~然后~~”林杰说了几个字,关洛就明白了点点头。林杰又说:“不是,不~~那~~里有~~抢~~何~~牧~~”越说越急。
关洛已经开始指挥曹众:“击步腾空,腿,腿,你多久没压啦!……旁边儿,缠丝腿侧踹……后面,腾空转身摆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