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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1页)

阿娘挥舞瘦弱的手臂,病弱身躯爆发出令人惊异的的力量,激动地赶走紧缀不舍的牙人婆子,回头抓起一把泥就往她脸上涂抹,边哭边和她说,“人的一辈子太久了。你的年纪太小了。阿般,你的一辈子长着呢,好日子还在前头,阿娘不能断了你一辈子的前路。”

年幼的她被阿娘紧紧抱在怀里,“阿娘应允了你阿父的,现在卖了你,以后下了黄泉地府,叫我如何去见你阿父。阿般,跟着阿娘好好活。”

她们分食了最后一点粗糠,生出点力气,绕着城寻河流。

大冷天的,女人带着孩子在冰冻的河面上发狠敲冰,冒着掉河的风险敲开薄薄冰层。

侥幸她们身子轻,冰层未断裂,她们从冰下的河水里捞到了鱼。年幼的她活下来了。

人的一辈子真的太久了。她跌跌撞撞活到如今,才不过十五年。

她的一辈子长着呢。

提灯缓行的少女在梧桐树下停步,抬起玉色皎洁的面孔,盯着头顶投下巨大阴影的粗壮梧桐。

“凭什么。”

安静的庭院里,阮朝汐喃喃自语,“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替我做主,定下我一辈子的路。”

“我不服。”

第49章

阮朝汐人在屋里,细绫帐拉下。

白蝉坐在帐外,好言好语出言宽慰,“郎君的话虽然不动听,但确实为了十二娘好,字字句句为十二娘着想。九郎君是荀氏三房嫡出,去年乡郡清议,只出了九郎君一个灼然二品,和十二娘郎才女貌……”

宽慰的话未说完,帐子蓦然被人从里掀开了。

阮朝汐趿鞋下床,表情异常平静,脸上没有泪痕,并未像白蝉所想的那样躲在里头哭。

“不必再说了,白蝉阿姊。”

白蝉惊愕地抬头望她。

阮朝汐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冷硬,放缓了声气,对白蝉说,“天色晚了,连累你担忧,我已好了,睡吧。”

白蝉不肯退出去,坚持留下看顾她。

月华如水,梧桐巨大的阴影笼罩地面。阮朝汐凭窗凝视着夜色下的庭院。

她的目光望向西北方向。

阮氏壁的院落四面都是高墙,遮蔽住了远眺的视线,也让投射在庭院的阴影格外地大。

在她目光不能所及处,云间坞就在阮氏壁的西北方向。那片地势险峻的山川清涧,承载了她幼年所有的美好回忆。

越过豫州西部陡峭的山地,再往北……

豫北方向通往司州。

阮朝汐关了窗,回身翻箱倒柜,翻出一件压箱底带出来的东苑青色袍服。

前几年她还不太大的时候,按照荀玄微的信里叮嘱,继续跟着杨先生在东苑里进学。

杨斐记挂着男女大防,避免东苑童子们生出别样心思,重新给她发了袍子,要她换上东苑的小郎君文袍才准进学堂。

一年年的,直到她十三岁来了癸水,从此不再是女童,写信通禀京城那边,彻底停了东苑进学。

十三岁时,她个头已经抽条了。当年做给她的东苑小袍子至今还能穿。

白蝉停下手里的女红,惊愕地注视过来。

“这件衣裳怎的带出来了?”

“我放的。”阮朝汐换下繁复华美的长裙,换上青色直裾袍子,腰带沿着纤细腰身一圈圈扎紧。“气闷时想去吹吹风。换身袍子不引人注目。”

白蝉叹了口气,没有拦她。

昏暗夜色中,阮朝汐开门走入庭院,站在高大的梧桐树阴影里,做出仰头观望的神色,嘴里轻声唤道,“李大兄。”

李奕臣整个晚上都坐在梧桐树下,背靠着树干不动,声音从树背后传来,“阿般,我在。”

阮朝汐抬手抚摸粗糙树皮,声音压得更轻,“刚才门外的说话你都听到了?我不痛快。”

“这里让你不痛快,我带你回云间坞去。”李奕臣靠在背后树干,满不在乎地说。

“牛车是云间坞的,看守牛车的都是我们的人。明早叫陆适之换身打扮去前院寻十二郎。有十二郎帮忙,再叫姜芝编套哄人的话术,我们有八分把握可以叫开坞门。”

“人多眼杂,去树上商量。”脚上穿的鞋不合适攀登,阮朝汐把一双高履扔在地上,只穿着足衣,以这个年纪小娘子极少见的灵巧姿态,轻轻巧巧地攀上了树干。

令人窒息的高墙和阴影在她视线里消失了。

辽阔的大地如千里画卷,夜笼星野,丘陵起伏,在她面前徐徐铺陈开。

初秋爽气的风,从枝头高处呼啦啦吹过,吹乱了她额边的一缕鬓发。

阮朝汐眺望着西北方的大地,视野尽头,隐约有高耸巍峨的巨大山脉,横亘在豫州和司州地域之间。

身侧传来极细微的动静。

她侧身往下看,李奕臣蹭蹭蹭爬上了树,捡了距离她不远的一支粗壮枝桠,靠着树干坐下了。

“这儿说话肯定没人能听见了。给个准话。”李奕臣的眼睛也盯着远方,手肘搭着膝头,大喇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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