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深圳了。
还行还行。
又是异口同声。
我索性不再说话了。
周柏琛倒是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之后应该会出差少一些。
哦,你以前经常出差吗?
他点点头。对,我最近跳槽了,上个公司,三天两头到处飞,这个就还好。
周柏琛是学金融的,毕业之后先是去券商呆了一年,后来又去咨询,再后来又回券商,反正前前后后毕业三年已经换了四个公司。金融嘛,本来也不能算什么有技术的专业,什么都能干,也什么都不能干。
我妈总觉得我俩是一个专业,会有共同话题。但在我看来,金融和金融工程差了十万八千里。
任何专业都存在鄙视链,我们领域的专业也不例外。金字塔顶端是cs,差一点的就是做ds、也就是学统计的,再次一点就是我们金工、做quant的,垫底儿的就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专业,其中也包括招分相当高的金融。
都是花架子,一到干实事儿就完蛋,我对学金融的有点儿个人成见。这是我和许琦对金融专业的一致看法,也是一个又一个project带给我们的教训。开会说得天花乱坠,吹牛逼谁也吹不过他们,恨不得把别人的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倒也不是说学金融的就一定不好,学金工的就一定高他们一等。这只是我个人的好恶而已,和你喜欢吃苹果、我
喜欢吃梨,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这样的成见也就直接导致我对周柏琛的工作丝毫不感兴趣,聊到后来我根本接不上话来。
完全是采用与长辈闲谈的捧哏式聊天,他说什么我就顺着他说。不是什么实质□□谈,我的回应都是条件反射,不需要思考。
他象征性的问了我两句我们平时做什么,然后就开始讲自己为什么跳槽,最近在带的项目、以及对接客户对方如何刁难。
周柏琛完美体现了金融男最显著的特质,既能吹、又能侃。我听得有些犯困,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两个人正常的聊天应该是你一言我一语彼此都有话说的,如果有一方明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除了语气词以外的话可说,那双方就已经不能称作是在对话。
谈到自己的薪资水平,他颇有些得意,卖了个关子等着我去问。离他家已经不远了,我瞥了一眼导航,往外换车道,虽然并不是很好奇,也还是顺口问了。
他报完数字,我毫不吝啬的表达了我的称赞。五万来块,确实很高,是我基本工资的至少五倍,甚至我觉得就连老王总的工资可能也没有这么多。
我不知道他是单纯的顺口谈起,还是有意炫耀。但是除了单纯的赞叹之情,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而这份赞叹,和蒋芸岚跟我说起她第一年就能拿到三十的年薪时的赞叹,也并无显著区别。
言简意赅的来说就
是八个字,年轻有为,与我何瓜。
开到他家小区里把人送到楼下,我跟周柏琛一起下了车。小区看起来是至少九几年的老房子,没有地下停车库,业主的车都塞在了小区里面。进小区之后的每一分钟都像是在走狭窄的胡同,走得我胆战心惊被迫以龟速前进。
周末有项目要去封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咱俩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他从后备箱里提出来行李。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几点下班。是实话,但也是借口。今天送了周柏琛这一趟,回家怎么也得快十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工作日又忙又累,一周折腾一次就已经够了。
去你公司附近找个地方?时间你定。你今天送我一趟,我请你吃顿饭吧。他扶着行李箱的拉杆没动,再一次邀请道。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法再拒绝。虽然一路上没聊什么,但也到底算是相亲。再拒绝,表达的就是明确的我对你不感兴趣的意思了。
见我答应了,周柏琛挥手告别,说了句后天见,进了单元门。
快入秋的夜风泛着凉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到车上我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按亮手机屏幕正准备调导航,我忽然想起来还没回我妈的消息。鬼使神差的先点开了微信,我随即看到了通讯录蹦出来的小红点。
心跳在一瞬间漏掉了一拍,我心中有个预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开来。
是傅
瑜之发过来的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只写了短短五个字。
怎么又删了。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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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现实世界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强行认识了,会怎么样?
努力制造交集呗。之前我和许琦聊起来,她如是说道。
在我看来,原本毫无交集的人,从一开始就没必要认识。而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单身至今。
他周末去封闭?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到了家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无从答起。
在我说完不知道之后,又是新的一连串问题等着我。
他买的房子在哪儿?还有多少贷款没还?他买车了吗?
我是真不知道。我弯腰往可爱的碗里倒了点冻干,有些无奈。
你都没问?
……我还真没问。之前我爸便知道周柏琛买了房子,应该也有一部分贷款。但是这说到底还是人家自己的事儿,我刚一见面就问这些,显得多不礼貌啊。
那你俩今天都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