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真远啊,从海边到戈壁,2483公里。
一路状况不断,导航失灵,迷路,被狗追,小道追尾,爆胎,拦道碰瓷,偷油。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每一件都让人崩溃。
可她始终情绪稳定,冷静解决。
她熟知所有跟底层打交道的方式,而我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成了185的废物。
还因水土不服发烧病倒。
凌晨的小镇,没有药店。
苏禾在简陋的小旅馆里为我一遍一遍物理降温,又求了旅馆老板借来退烧药。
西北的冬天很冷,旅馆的空调不热。
她把三床被子沉沉地压在我身上。
窗外北风呼啸,而我周围是密不透风的温暖。
天亮了,我的烧也退了。
她打开窗,对我说:
“江述,今天是个好天气。”
漫天朝霞在她脸上描绘出迷人的光影。
好似那神秘又令人向往的敦煌壁画中的神女。
就在那一刻,我成了她的信徒。
是她教我,想要的东西就要咬死不放,争夺到底。
所以此后,再痛再累,我都始终坚定地朝她走去,步履不停。
那时年轻,以为自己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可我忘了,这世上有个人轻易就能打败我。
苏禾。
对上她,我一败涂地。
也许是执念太深,死后我的灵魂被绑在苏禾身边。
我跟着她回到家,收拾我的遗物。
她进门就习惯性地换了拖鞋,走两步又愣住。
看了几眼拖鞋,又走回来打开鞋柜。
里面满满登登,都是她的鞋。
她白着脸,跌跌撞撞跑进衣帽间。
拉开一看,又是满满当当。
我看着她,卧室,书房,洗手间,一间一间翻找。
和前几天的我一模一样。
那天我在安安灵堂跪了一夜,滴水未尽,回到家的时候,膝盖还是酸痛僵硬的。
打开灯,家里好像又空荡了一些。
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