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儒眼神冰冷,不再多言,只挥剑攻上前。所幸季授是道修,拉开距离之后,用道术拖得一会功夫,慌张辩解:“师兄?”
只是如今章儒怎么还会听得进他的话?
季授修为与章儒相差许多,几盏茶的时间过后,已是面白如雪,气喘吁吁。他也终于明白章儒是下定决心想杀掉自己,遂亦不再客气,一时间尘沙滚滚,惊雷震震。
至最后,青龙插入季授胸口,而章儒身上归一罩已完全破碎,身上也添了几处伤。
“师兄,为什么……”季授捂着胸口,七窍鲜血汩汩流出,不甘地望向章儒。
“呵,还想骗我。”章儒又是一剑刺入他肺腑,等这人再没了动静,才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那具游尸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不出我所料,果然是这人伪装成师弟来控尸,就是不知他用什么手段,居然连招式都与师弟一模一样,难道师弟已遇害不成?”
章儒一面思索,一面往血雾中走去。
季授躺在红得泛黑的土地之上,两处致命伤仍往外流着血,鲜血流入土地马上便被吸收。
“怨气未消,练气修为,”佩玉弯下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笑道:“不错,出生便是伏尸。”
以卵击石(3)
佩玉暗运控尸之法,季授直挺挺地站起身,双眼翻白,喉间发出嘶嘶之声。
“莫急,我会为你报仇雪恨。”她左右打量季授一番,觉得十分满意。伏尸约等于练气八层,加上花娘,和章儒有一战之力。
她的眼珠子动了下,快走几步从血雾中揪出那只掉毛孔雀。孔雀长长的尾羽被剪掉,杵着光秃秃的尾巴,身子上伤痕累累。
“孔雀妖?”佩玉戳了下它的伤口,血痂掉落,鲜血又渗了出来。孔雀妖疼得一激灵,又不敢反抗,双目含泪默默地看着她。
“新伤,他们三个练气弟子为了抓你,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消耗许多法宝。”佩玉得出结论后,又松手把它放走。
如今章儒身上法宝应已不剩多少,自己这边有一具伏尸一具游尸,胜券在握。但季授既然身亡,圣人庄那边定会有所感应,他们通知到离这儿最近的大师姐赶来,加起来约莫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如果硬拼,时间定会不够。
佩玉驱使着两具尸体往雾间行去,转头发现那只孔雀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这大约是出于妖求生的本能,知道她是这血雾之主,又畏惧她身上的杀气。
她沉思片刻,朝孔雀伸出手,“听话,我保你不死。”
孔雀没有迟疑,扑棱着两片没什么毛的翅膀,落到她手上。
章儒惶惶然地在雾中行着,忽而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他拔剑出鞘,“什么人!”
来者半身隐没在血雾中,面色苍白,“章师兄,是我!”
“季、季授……”章儒执剑的手有些抖,“你是真是假?”
季授不解地问:“师兄,你在说些什么?”他走进一步,身子虽仍隐于血雾中,但能窥见其衣上血迹斑斑,儒衫半身被染红,“是我啊!”
章儒喝道:“停,你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血?”
季授眼中含满泪,“我与穗山在路上遇到了尸傀,我侥幸逃脱,可他却……”
“师兄,不要信!他是假的!”身后又传来少年人清亮的嗓音。
章儒吃惊地转过头去,看见张穗山衣衫不整,手里提着只秃毛孔雀站在那儿。张穗山指着季授道:“他已经死了,我们二人遇到一个邪修的袭击,季师兄不幸罹难,那邪修还说要拿他来搜魂。”
张穗山指着孔雀,“我只能趁邪修分神之际,带着这畜生逃出来啦。”
季授冷笑,“信口胡诌,要是遇到邪修,你的衣裳怎会这般干净?”
张穗山骂道:“你这邪修,休想迷惑我章师兄!”
章儒瞥了眼干干净净的张穗山,不着痕迹地往季授那边挪去,没走几步,他的瞳孔紧缩。
离得近了,这才发现季授面上惨白如雪,胸口和肺腑间有两处致命伤痕——正是他所刺。季授嘴角噙上一抹笑,阴恻恻地说:“师兄,为什么要杀我呀?”
章儒侧身一闪,避开季授的致命一击,朝张穗山大喊:“穗山,这人果真是邪修,快来相助!”
少年放下孔雀颠颠跑过来,“好!师兄小心!”
这邪修的修为……不对,这好像是伏尸!
张穗山大呼小叫,“章师兄,这是伏尸呀!难道那邪修杀掉季师兄,把他炼成伏尸了吗?何其恶毒!”
章儒心乱如麻,这伏尸的两处伤口也是他刺的,莫非那个时候他杀掉的不是邪修,而是真的季授?难道自己竟在无意之中杀害了同门。
“师兄小心!”章儒回过神,见伏尸直直朝他扑来,长长的指甲往他面上抓来,于是下意识侧身闪开,胸口正好撞上一把尖锐的匕首。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穗山。
少年将匕首将匕首刺深几分,而后用力拔出,鲜血如泉飙出。
章儒跌跌撞撞地走几步,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穿入他柔软的肚腹,在里面狠狠搅动几下,他无力地抬起头,视野渐渐模糊,季授僵冷惨白的脸也如雾迷蒙。
“师兄……为何要杀我呢?”
佩玉冷笑着揩去匕首上的血,再一抬头,身受重伤的章儒居然不见踪影。
她闭目感应,发现只这一瞬的功夫,章儒竟出现在数里之外,只是他此时神智昏聩,摇摇欲坠地往血雾深处走着。
这是什么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