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回神,摇摇头,“没有。”
他嘴角噙了轻微的笑意,“那就好,休息吧。”
话落,他朝大床扬了扬下巴。
苏冷自是顺势点头,关上了房门。
很奇怪地,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后,她发现自己有失眠的征兆。
更奇怪地是,晃在眼前的是傅翊琛收到的那则信息——我好难受,我想见你。
傅雅,光听名字似乎也是傅家人,或许是妹妹或姐姐。
可若是血亲,一般不会发如此让人遐想不断的信息。
那则信息,更像是情人间的撒娇求怜。
苏冷不愿去揣度其中的秘密,可大脑不受控制胡思乱想,她只好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
躺回床上之后,气息才渐趋平稳,慢慢睡去。
对门之内,男人也已经睡过去。
书桌上是一瓶过期的安眠药,是他从抽屉里寻出来的,终究没派上用场。
事实上,自从一年前和苏冷进入了婚姻,这药就没怎么出现在他的夜晚里。
今晚原以为能用上,便找了出来,一看才知道过了期。
但,不用也可,有了苏冷,他已经戒掉了安眠药。
夜风轻轻扇动窗帘,时光慢慢流逝,两个小时后,男人惊坐起来,一脸的密汗。
那双锐利的黑眸此时染了些惊慌害怕,分外不像他。
过了会儿,冷风吹散他的睡意,他抬手抹了抹脸,已然清醒。
上一次做这种噩梦,已经是一年前。
那个夜晚并不好睡,他吃了两片安眠药才懵懵然睡去,之后,他恍若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有另一个他存在,按部就班地过着他的生活。
在那个世界,也有一个苏冷,只不过,那个苏冷单纯善良,是个爱笑的小姑娘,生活在自以为幸福无比的家庭当中。
后来,她嫁入了罗家,仅仅过了一年,就传出了她得了失心疯的消息。
传言,她疯病不轻,竟手持匕首弑夫。
一夕之间,她成为了一个笑话,而他的丈夫,罗知遇,把妻子圈禁起来之后,就娶了苏家另一位小姐,苏应雪。
有人问他是否犯了重婚罪?
答案是否,因为他从未和苏冷登记结婚后,仅仅办了个婚礼,之后的结婚证也是他从黑市上办来的。
苏应雪对此给出的说法是,妹妹苏冷横刀夺爱,为了抢走她的男朋友不择手段。
而苏冷生父,苏擎对此态度是默认。
后来,有人说,苏家二小姐苏冷不仅被抢了老公,就连手中的苏家股份也悉数被长姐夺走,自己还浑然不知,当真是个十足的笑话。
那夜梦境初醒,傅翊琛站在阳台前吸完了一整包烟。
他的烟瘾不大,自制力极强,但那晚,确实是失控了。
只因那真切地让人心疼的梦境。
那个梦里瘦弱的身影,在被家人背叛后,一遍遍撕心裂肺喊出的声音,清晰地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无法相信那只是个梦。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好友聚在一起闲谈,有一人念出了朋友圈内的趣事儿——
“罗家那小子面子丢大了,竟然被苏家二小姐拒婚了。”
“怎么?”
好友将朋友圈给他瞧,“今晚苏家二小姐苏冷成人礼,本来这两家准备给他们订婚的,没想到这女孩反悔了,罗知遇这小子丢脸丢到家了。”
傅翊琛记得这个细节,只不过,在梦里,这场成人礼的结局是欢乐收场。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权当是为了阻止心疼继续蔓延。
当晚,他驱车前往苏家附近,把那个落魄的女孩从雨中捡回家。
而今晚,类似的梦境毫无预兆地袭来,他看见了那个被囚禁在马房的女人。
大火漫天,她的呼喊在几分钟后被烟火吞没。
那是她被当成精神病囚禁的第三年,也是人生的最后一年。
夜风渐趋和缓,他伸手往烟包伸去,点燃一支立于窗前,望着苍茫夜色,眉宇轻蹙。
过了一会儿,隔间的门打开,颀长的高大身影缓缓走进卧室。
月光铺在单色被套上,清晰可见女人隆起的身体轮廓。
她似乎睡地很好,睡姿安稳,睡容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