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旁的云翊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类似的调查会在过去的一周内已经进行过两三次,但都是在早上,在云翊还在睡着的时候。今天是最后一次,却也是云翊第一次亲眼旁观。
云翊懒洋洋地靠在躺椅里,目光落在贺时屿正襟危坐的侧影上。他的上半身是一丝不苟的制服套装,领带系得端端正正,下半身却赤裸着,刚才的泳裤还没来及换掉,湿漉漉的,紧紧包裹着他凹凸有致的性感线条。
云翊的注意力全在那饱满的线条上了。
这场调查会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因为是最后一轮,该问的前面都已经详细问过了。经过调查组的细致调查和综合研判,初步判断本次事故的原因确实为蒙古当地空管的失误,在关键时刻遗忘了他们的飞机。从当地空管局取得的记录和数据也全面验证了这个判断。
所以,这次调查比预想中更快接近尾声,今天的视频会只是从流程上做一些最终的确认。作为飞行员,只要正常讲述,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贺时屿刚合上电脑,还没来及松口气,便听到云翊叫他。
“贺时屿。”
他一回头,看到云翊的表情……好像有点奇怪的样子。
“嗯?”
“过来。”
贺时屿走过去。
云翊还是半躺在躺椅上。
“所以你特意带着这套制服过来……”他伸出手,拽住贺时屿的领带,拉向自己,“是为了参加会议,还是为了诱惑我?”
贺时屿看着他炽热的眼神,便懂了。
云翊从海滩回来,也没换衣服,此时只松松垮垮地裹了件浴袍。浴袍带子没有系紧,从小腹处就敞开着,某处的异样毫不避讳地裸露着,十分醒目。
贺时屿当然也注意到了。
“你……你不会就这样,看着我……”
“没错,我就这样看了你一个小时。”云翊喉结动了动,眼里满是潮湿的情欲,“很难受的。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贺机长?”
虽然两人自从度假开始,几乎没有一天不在做。但此刻,云翊的眼神和话语,还是轻而易举就撩拨起了贺时屿的冲动。
他的手覆上去,一个温热的吻同时落下来。
“就从这里……开始补偿。”
……
这场漫长的补偿持续了几个小时。天边橙色的太阳收敛起炙热的光芒,变得柔和又温暖,缓缓沉入海平线。
云翊仰躺在露台的地板上,头顶是漫天低垂的繁星,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在似乎永无止境的颠簸里,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海面上的一艘小船,随着海浪急速晃动着。头顶的无数星星也在晃,好像承受不住似的,眼看就要一颗颗坠落下来,砸在他身上。
海鸟的声音时远时近,天和海仿佛倒置了,世界模糊成一片,又融合成一片。
只有体内奔腾不息的浪潮一波比一波更强烈,似要将他吞噬。
在意识模糊之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抓紧眼前唯一能被抓住的东西……
……
贺时屿返回卧室拿了条毯子出来,给云翊盖上。
“这里昼夜温差大,你不肯进去,就盖好了,千万别着凉了。”
他说着就在云翊身边躺下,亲了亲他的头发,“累吗?”
云翊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贺时屿,我现在……想和你聊聊那件事了。”
贺时屿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他知道,遇到这样严重的职业危机,而云翊这段时间可以闭口不提,不看手机,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络,任凭自己沉溺在度假和纵情声色中,其实只是想要短暂的休息和抽离。
他清楚,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无论到底是什么问题,等他自己调整好了,一定会重新站起来去面对。
他要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耐心地等待他自己走出来。
“好,先说你的还是我的?”
云翊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咱俩还真是……不过,你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吧,下午你们开会,我听他们意思,其实责任已经界定清楚了。大概率可以确定就是管制员的问题了。”
贺时屿笑道:“哟?你还旁听了?你不是说你就一直盯着我……看我的时候你也能分心啊?”
云翊瞪他一眼,“你正经点,我在跟你聊正事呢。”
“好好。”贺时屿敛起笑意,“如果我这边可以确定是管制员的疏忽导致,那就证明不是飞机系统的问题。这样一来,你这边的谣言是不是也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没这么简单。”云翊想起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数据和黑料,眼神黯了黯,“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
贺时屿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微微收紧揽着他的手臂,“宝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那篇报告我有仔细看过,逐字逐句,包括里面那些分析和数据。我的结论是,这些数据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但是根本经不起推敲——这里面是有明显漏洞的。”
云翊有些意外:“你看过?”
“你不用这么惊讶吧……我是想说,连我都能轻易发现漏洞,那些业内专家如果认真看过,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不去看。这也是舆论为什么一边倒的原因,因为大部分人根本没去看内容,也看不懂,只要跟随几个头部的意见,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保持一致,就没有风险,也是最省力的做法。”
“所以,这件事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你们的设计。背后的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知道真相迟早会查清楚的。可他为什么还这么做?那是因为,这件事更大的作用在于舆论的影响,就是一场商业战罢了。它只是想借机把水搅浑,趁乱抹黑你们,目标应该是你们公司。能在这个时间点,发布这样一份看起来内容详实、有理有据的报告,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你想想你们有哪些竞争对手,大概就知道是谁在策划这场闹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