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父让大家都留下来吃饭,说今天是中秋节,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过,是他儿子的荣幸。
大家都客气地告辞,邵父也不好勉强。
詹姨很少说话,偶尔的几句也是随着邵父的语气和意思,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和汪清婉截然不同。
炎凉出门的时候,又好奇地打量了她两眼。
对方好像也在悄悄打量炎凉,当炎凉迎上她的视线,她又倏地垂了眼帘,让炎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姜小玫上车以后情绪不高,眼睛望着窗外倒退的树木,一句话也不说。
盛泊言要把她们送回东孚公馆,炎凉却提议去老宅子看望盛少珺。就算盛少珺不想见到她,炎凉觉得表面上的礼节也应该有,何况盛少珺真的疼爱过她。
盛泊言深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如果我妈态度冷淡,你不要怪她,她只是心里的结没有打开。”
“嗯,我明白。”炎凉轻声说。
姜小玫也要一起去,好几天没看到盛姨了,很想她,要是再带上晨晨一起,盛姨会更高兴的。
“改天吧,盛姨身体不好,怕闹腾,我们只是去看一眼,并不会待很长时间。”炎凉没办法跟她解释,只能搪塞过去。
盛少珺打开门一看到炎凉,满脸的笑容瞬息淡去了,眼神清冷地扫了一眼炎凉,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嗫嚅几下,仍是保留了该有的涵养,默不作声把她们让进了屋里。
姜小玫热情地叫了声“盛姨!”,却只得了一个漠然的眼神,惊得眨了眨眼,目光转向炎凉求助。
炎凉捏了捏她的手,一起进了门。
盛泊言路上买了几盒信昌糕点刚出炉的月饼,递到盛少珺手里:“妈,这是炎凉给你买的,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糕点吗?”
盛少珺迟疑了一下,接住,随手放到茶几上。
保姆端来两杯茶,分别放在炎凉和姜小玫面前。
“盛姨,您身体好些了吗?”姜小玫欢快的语声打破了尴尬,“晨晨一直问奶奶去哪里了,说想奶奶了!”
盛少珺脸色缓和了一些:“晨晨乖吗?我也有点想他,改天带他来。”
“诶,没问题!过两天就带他来看奶奶。”姜小玫喝了一口茶,神态放松下来,“盛姨,要不,今晚回东孚公馆吃团圆饭吧?”
炎凉暗自庆幸,幸亏把姜小玫带来了,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难堪的局面,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她本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
盛少珺正眼也不看炎凉,只对姜小玫说:“不去了,我习惯了一个人清净,何况,还有阿言呢。”
炎凉更是窘迫,她已经不把炎凉当做家人了。如果她知道这段婚姻是假的,对炎凉的态度会更随意些吧。
她之所以别扭,是因为她无法强迫儿子离婚,又不能接受仇人的女儿。
真是难为她了,炎凉轻叹一声。
略坐了十分钟,盛泊言首先站起身:“妈,我们先回去了,炎凉感冒了还没好,需要休息。”
盛少珺怨恨又嫌弃地瞥了一眼炎凉,很不情愿地说:“你不是给了她一辆车吗?不会自己开回去,还要拿你当司机!”
“妈!”盛泊言不悦地打断,“今天陪邵千翊出院,就用了一辆车。”
盛少珺抿着唇,倔强地扭身背对着他们,负气似的。
盛泊言无奈地苦笑,炎凉低声阻止:“你不要送了,我和小玫打车回去。”
他不接话,直接揽了炎凉走到玄关处。
盛少珺突然疾步冲过来,一下把盛泊言的手从炎凉肩头拉开:“阿言,你哪儿也不能去!”
眸中的寒芒冷飕飕地落在炎凉脸上,好像炎凉要把她儿子抢走似的:“你滚!不许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姜小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意识把炎凉护在身后。
盛泊言见状,只得哄着盛少珺往屋里走,一边给炎凉递来一个歉意的目光。
炎凉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随后拉着姜小玫出了门。
盛泊言把钥匙塞进炎凉手里,让她开那辆库里南回去。
炎凉接过来,又悄悄放在了玄关处的支架上。
“炎凉,盛姨这是怎么了?”姜小玫惊魂未定,夸张地瞪大眼睛,拍了拍胸脯,“刚才她那眼神,像要吃了你似的,你怎么得罪她了?她不是一直非常喜欢你吗?”
炎凉沉默,沿着小径往大路走。
“是不是她催生被你拒绝了,才生你的气?”姜小玫脚步紧跟着炎凉,一张脸皱成了包子,“你和盛总年龄这么大了,她又不知道你们是假结婚,你不肯要小孩,她肯定生气了。你就不能先答应着,至于要不要得上就说不定了,什么时候要上也说不定。”
炎凉心里像塞了一个铅块,沉甸甸的,脚下的步子迈得有点大,姜小玫追着她叫:“你慢点!走快了不会头晕吗?”
盛泊言心里牵挂着炎凉,却又不能扔下情绪不稳的盛少珺不管。
“阿言,我一看到炎凉那张脸就想起小蘋,实在无法接受她时不时在我眼前晃!你要是还在乎我死活,就跟她离婚!”盛少珺激动的音调拔高了几度,“妈不是不讲理,换作别的女孩,我不在乎她家境怎么样,哪怕是姜小玫那样的,只要你真心喜欢,妈也不拦着。但炎凉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盛泊言痛苦地望着母亲,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们是孽缘!要是你们结婚前我知道她是汪家的女儿,断然不允许你们领证!”盛少珺说完,狐疑地盯着盛泊言看,“阿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瞒着我的?我误会她姓‘王’,你不给我纠正,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不知道真相?”
盛泊言试图让母亲回卧室休息一下,免得她越说越失控,但她完全不理。
“你每天看着炎凉,心里能平静吗?你忘了你爸爸和妹妹怎么死的了?”盛少珺呜呜哭起来。
“妈,我没忘!怎么可能忘呢?”盛泊言深眸中翻涌着墨色的阴云,“我也从来没有停止报仇!可是,炎凉和他们不一样,她几乎没在那个家里生活过。”
盛少珺失望地盯了他几秒钟,长长叹了一口气:“好,我暂时不逼你,可是,你说的报仇在哪里?网上关于毒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汪家的人被抓进去,你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