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清楚,在那個答应阮玉成为药人的傍晚,就有可能走向这个结局。
打临工,二十年都攒不到1000朗克,但跟着阮玉,两个礼拜就可以。
风险即是死亡。
但他此前一直抱有侥幸心理。
天泰药业绝不是在研究什么治疗神经疾病的药。
上车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药剂,不可能给这么多钱。
他一直在装傻欺骗自己,一直在故意忽略那些自己认为不正常的细节。
只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威天阳能感受到他们把他翻转过来,汉斯正在用联邦语大声咒骂。
他们是在抢救吗?
不,不是……
威天阳听到了阮玉的声音。
她十分平静,仿佛已经看多了这样的场面。
“记录下数据,看看是在哪个阶段出了问题,同时,与其他测试者进行比对。”阮玉道。
();()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死了吗?”汉斯在向身边的助手确认。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已经死了。但脑波还有一点点反应。”助手回答。
快救我……
威天阳在黑暗中呐喊着。
“给他注射氯化钾。”汉斯道。
“他的心脏已经不跳了。”助手道。
“别废话,快注射。”汉斯催促。
我还活着!快救我!威天阳躺在手术台上,闭着眼睛,心底里却在嘶吼着。
他感觉到一根细长的钢针插进手臂动脉,冷液在血管中奔涌。
“他的背包在哪儿?”阮玉此时问道。
“在那边的椅子上。”汉斯道。
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声渐渐从耳边远去。
“妈的,这穷酸小崽子,我又不是没跟他说过,别把剩饭装背包里。”阮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是想带回去跟他母亲一起吃?”汉斯笑着问道。
“真恶心……狗屎,我之前给他的钱,好像都被他花掉了?”阮玉道。
“不是很正常吗?你之前给过他多少?”汉斯问。
“不多,但对他来讲,也是一笔巨款了。”阮玉回答。
“你刚才真的给了他1000朗克?你不是说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钱吗?”汉斯有些惊讶。
“他今天来这儿,我就没打算让他再离开。他要么成为原型被关进工厂,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死在这儿。所以,钱是带不走的。”阮玉道。
“哦……原来是这样。”汉斯笑了。
“本以为他是狼,结果现在看来,不过是条狗,真是辜负了我对他的期待。”阮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轻蔑。
“所以,他现在是开口的倒三角?”汉斯道。
“就这么办吧,把尸体保存好。”阮玉道。
开口的倒三角……
失败品……废弃物……
他终于明白了这符号的含义。
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然而,死人的愤怒,又有何意义?
耳边再次响起震耳欲聋、排山倒海的澎湃回响,那是滚滚雷鸣混合着上千人踩踏地板的噪声。
他的意识,也随着这噪音慢慢消散。
在坠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浮现出最后的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