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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林悅倒在了床上，用毯子捂住自己的臉，面頰忍不住地發燙，像火爐似的，快把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太羞恥了。

實在是太羞恥了。

從上飛機到現在，這是林悅頭一回希望再也不要見到6尋安了。

真的沒臉再見他了。

*

凌晨的北京並不算寧靜。

起碼，6尋安的內心和軀體都不怎麼寧靜平和。

他看著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牙齒咬著舌尖兒看了一會兒，樂了。

被氣樂的。

將手機放到一旁，他搓了把臉，起身走進衛生間。

水聲從裡面傳出，許久後才停歇。

從衛生間走出來，他看到手機閃了幾下，於是就一手拿毛巾擦著頭髮，另一隻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喂，爸。」他聲音清冷。

「在幹什麼呢？怎麼這麼久才接？」6景然問道。

6尋安坐到沙發上，倚著靠背：「剛才在洗澡。」

「你拿保研名額，怎麼也不跟家裡說一聲。」是陳述句。

6尋安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到茶几上，沒有應話。

「當初讓你別選化學，你偏要學，現在四年學完了又要。你就這樣讓家裡一直養著你，是不是還準備讀個博士？」

6尋安把毛巾疊好放在一邊，回道：「爸，您是不是忘了，我早就不用家裡錢了。」

「行，」對面冷笑，「你現在翅膀硬了，不用家裡管了。我看看你離了家裡，能混成什麼樣兒。」

6尋安笑了，看著屏幕上不斷閃爍變化的通話時間，淡淡道：「總歸混不到您那樣兒。」

這句話，不同人聽起來自然有不同的意思。

在6景然耳朵中，這算是句不太中聽的恭維話。

這也是6尋安這麼說的原因，畢竟是他父親，說話不能太過，得披一層保護色外皮。

他算是看著6景然一點一點變化的。大家都以為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殊不知，6景然從剛正不阿、心懷家國天下，到後來爭權奪利，為了追逐權勢而不斷降低自己的底線，6尋安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裡。

他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因為那是他的父親，而他也沒有身處在自己父親的那個位置上。

他知道，很多時候人的改變並不是主動的，通常是在種種因素的變化之下，就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而6尋安也深刻地明白，6景然私心裡是不希望兒子變成自己那樣的——沒有過多的情感和理想，只有明爭暗鬥和追權逐利。換句話說，6景然這樣拼命往上走，又何嘗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能少受約束，有條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呢？

只是，方式方法，終究是錯的，可他也已經回不了頭了。

「爸，」6尋安喚了一聲，「不早了，您還是趕緊休息吧。我沒事兒，挺好的。」

對面卻沒有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