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良久没说话,只捏着吹风机的开关磋磨,江与时又说:“你要是用,我就去拿。”
说完,他便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姚问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江与时可太会琢磨人的心思了,也太会给人台阶下了。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她,他把台阶给她们铺得多么好,他怎么就这么周到。
姚问清了清嗓子,几乎用气音溢出来一声:“用。”
担心江与时没听见,她刚要再说一遍,就见江与时几步走到炕沿,把老太太
铺好的被褥顺着一卷,勾到手边,往腋下一夹,就出门了。出去后几下分开,依次挂在了晾衣绳上。
做完这一切,江与时转身,指着院子里的晾衣绳,给她解释:“挂这里吹一晚上,明天再暴晒一天,大概就差不多了。你再洗洗外面的床单被罩,就可以用了。”
“哦。”姚问眨了眨眼,愣愣地说。
她还有点儿没从他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行动中回过神来。
江与时抬脚上了台阶,正房的声控灯应声亮了,他推门进去,一分钟不到就再次出来,腋下依旧夹着一个卷成直筒的被子。
小南房实在是太小,除了火炕和灶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基本上就放不下别的东西了。江与时进来后,姚问就赶紧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腾地儿。
江与时径直将被子扔到炕上,被子自动滚开,露出里面的褥子和枕头,一股子阳光暴晒后的洗衣液清香味儿袭来,瞬间扑了姚问满身。
她目光扫过去,枕巾是湖蓝色的,连枕头都一块儿拿来了。
不仅周到,还细心。
姚问默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特别想得到他的肯定,便问:“你刚才抱着那被子,闻着是有味儿的吧?”
江与时拍拍手,扭头看她,笑了一下,眼尾微微上扬,弯成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你想听什么?”
“问题解决了不就行了?”
江与时笑的时候桃花眼
里会有细碎的光,像是乍然春暖花开,蝴蝶蹁跹而过,看上去很温柔。跟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样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姚问蹙眉,这怎么听着感觉还是她错了呢?
她仰头,撩起眼皮,径直看向江与时。因为刚才气堵住了胸腔,鼻音浓重,说话时有点儿瓮声瓮气:“你就说你闻没闻着吧。”
江与时原本要移开目光了,此时突见她抬头,仰着细腻瓷白的脖颈,眼眶有点儿红,睫毛上还有水汽……破坏整张脸美感的是左脸下颔处的一道明显的红痕。
他目光停顿了一秒,伸手摸了摸裤兜,摸出来一管膏药,递给她,指指她的脸颊。
姚问垂眸看了眼,是一管消瘀膏。看完她也没怎么在意,又仰起头,重新看着江与时,眼神透亮。
江与时微挑眉,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伸手摸了摸鼻尖,继而给了肯定答案:“确实有味儿。”
瞧,又不是她故意矫情。
得到了肯定答案,姚问安心多了,连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一多半。
放松下来后,她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
“……”
她抬眼看了江与时一眼,他正看着她。这让她有点儿尴尬,为了破解尴尬,她点开外卖APP,干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问:“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小餐馆吗?”
过道里传来摩托车开进来的声音,正巧停在了小南房位置,动静挺大。紧跟着江与时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韩宁”,姚问把手机递给他。
“你想吃点儿什么?”江与时接过手机应了一声,“马上。”
姚问抬眼看着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火炕炕沿比较高,相比靠着火炉,坐在上面位置要高一点,两人的距离也要更近。江与时垂头望过来时,姚问眼神里的茫然一览无遗。
江与时说:“随便点。”
姚问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怎么想的,稀里糊涂的,竟然就真的点了:“就……菜,小油菜,小白菜……”
江与时微一点头,然后问:“还有吗?”
姚问想了想:“粥吧。”
说完她立刻又补充:“甜的,不要那个加了白醋的粥。”
江与时似愣了一下,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展眉一笑:“那是酸粥,发酵了的粥,没有加白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