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长兄口中的责骂后,便索性杵着不动,任凭箭矢抽下了。
反正自己皮粗肉厚,且夏侯衡也没有往脸上抽,就当“小杖受、大杖走”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坦然受之吧,夏侯衡抽了十几下后便扔下了箭矢,犹愤愤的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大声咆哮着,“还杵着作甚还不去更换朝服,随我入宫向天子请罪去”
“我不去。”
刚想爬起来的夏侯惠,听他这么一说,干脆盘膝坐在地上,脖子一梗,“大兄,我忝为近臣,规劝天子乃是分内之事,且天子都没有降罪”
但他还没说完,便连忙止声举起双臂护住脸庞。
那是怒极了的夏侯衡一听他还敢犟嘴,直接捡起方才他习射的弓身狠狠的砸过来。
“还敢狡辩”
“不过是樗蒲之戏而已,你如何能将天子比作胡亥”
“规劝乃是本分,然非是容你放肆”
“年不过弱冠,便受陛下隆恩辟为散骑,你竟不心怀感激,反而作赋当众讥讽”
一个跨步过来的夏侯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口沫飞舞。
天子曹叡若是能看到这一幕,相比会觉得今日的膳食尤其美味吧。
而被责骂的夏侯惠一味垂头,丝毫没有起身前去更换朝服的意思被长兄责骂,他恭顺接受那是应该的;但若想让他入宫请罪,那是不可能的。
咦
怎么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现耳根清静了的夏侯惠,疑惑的抬起头来。
却现夏侯衡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此时正阖目昂头向天,满脸的悲凄。
“大兄,你这是为何啊”
连忙从地上起身,夏侯惠出声问。
“唉”
闻言,睁开眼睛的夏侯衡,先是一记长声叹息,然后盯着夏侯惠的眼睛幽幽说道,“我先是没有管教好你,以致你鲁莽冒犯天颜;现今想让你知错改错也无法做到。我无能,愧对阿父的在天之灵啊”
呃
顿时,夏侯惠哑然。
盖因中人之姿的夏侯衡,虽然在政略与武略等方面并没有建树,但在长兄如父这方面,他是真的很尽责。
源于夏侯渊常年镇守在外的干系,身为家中长子的他,未冠礼就开始掌家了
不仅将家中的产业打理得井然有序,且还将人情世故处理得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几乎是将弟妹当作了自己的孩子那般爱护,衣食住行与读书学艺等事事操心。虽然平日里不免喋喋唠叨,但这份爱护十数年如一日,不曾有过不耐烦。
不客气的说,在年少而孤的夏侯惠、夏侯和眼里,夏侯衡比夏侯渊更像一位父亲。
是故,当夏侯衡将罪责归于自身、感慨对不住先父时,夏侯惠不由张了张嘴,最终在心中叹了口气,服软了。
“大兄,我依你之言,这便去更换朝服,叩阙向天子请罪。”
且不是说说而已。
话甫一落下,他便转身大步往自己的房屋而去。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身影离开演武场后,原本满目悲凄、满脸自责的夏侯衡马上就满脸的阳光明媚,且还是捻须自得了片刻后,方前去整理仪容。
掌家了那么多年,他可不是一直都在虚度时光
也早就对家中各人的性情了若指掌,现今想拿捏一下吃软不吃硬的夏侯惠,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少时,兄弟二人出门诣皇宫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