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置之不顧,他日有人翻案查理,難逃罪責。若是繼續查下去,就等於和太子作對。
無雙全之法。
司獄拿過柳聘風手中的紙,放在燭火下燃燒。
柳聘風忍不住制止,司獄卻抬手道:「若我記得不錯,你叔父雖然在吏部當值,但私下與太子一黨多有交往。」
「我只當今日沒審出任何話來,此事既然是你查辦的,就還由你全權負責。至於審出什麼,直接寫到卷宗即可。」
說罷,拍了拍柳聘風的肩膀,信步離去。
柳聘風罕見蹙著眉,額上漸漸滲出汗來。
不多時,他吸了一口氣,喚人來:「隨我去審昨日抓到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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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火燒天際。
柳聘風腳步虛浮走出大理寺衙門,抬頭看著肆意奔騰的雲,只覺得胸中一口濁氣怎麼都吐不出來。
「子適。」有人喊他。
第一次,柳聘風覺得這個聲音令他陡然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叔父。」柳聘風行禮。
柳修齊點點頭,眉目舒展,柳氏這一代能在朝中做官的並不多,子適是這一輩中的翹楚,他一向更偏疼這個侄子。
「你叔母今早就說想念你了,一定要我帶你回家吃飯。」柳修齊道,「年輕人也不必逼自己那麼緊,再不濟也有叔父撐著呢。」
叔侄倆上馬,邊走邊聊。
柳聘風胸中苦澀,自然心不在焉。
直至入府,看到叔母在門口迎他,才感覺好受些。
「快看看,都瘦了。」叔母楊淑慎心疼他,拉過他上下打量著。
其實柳聘風早就比她高出很多了,但在一生無兒無女叔母眼裡,他永遠是個孩子。
柳聘風父母早逝,族中雖未把他過繼給柳修齊,但也從小教養在叔父、叔母膝下。
幾人吃飯時並不多言,柳家家規森嚴,對日常起居行事的規矩也多。
然而楊淑慎放下筷子後,還是沒忍住問他:「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合心意的女子?」
柳聘風頭疼,道:「叔母不必擔心,侄兒若有意中人,必定第一個告訴您。」
楊淑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知道他這是敷衍自己,難免絮叨著讓他多上點心。
叔父只聽著,最後見柳聘風實在接不上話,才制止:「好了,子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別提這些了。」
估計是有話不方便講給夫人聽,柳修齊喊了柳聘風隨他進書房。
柳聘風如蒙大赦,快步跟上他腳步。
兩人關起門,屏退了一眾僕役,叔父才請他坐下聊:「子適啊,聽說你昨日入醉月閣,辦了一樁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