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急,宮門就要落鎖了,想必是聖上留他論事……」衛夫人一頓,朝背後使了個顏色,「你不如在家休息,東邊院子已經收拾出來了,就在家中住一夜吧。」
兩位婆子不知何時站在姚環音背後,無聲擋住去路。
一桌人神色各異,但都默契的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姚環音微微一笑,按耐住情緒:「母親說的是。」
她此話一出,剛剛仿若凝滯的空氣又重流動起來,衛夫人欣慰一笑,衛小將軍原本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了些許。
姚環音用帕子擦擦嘴角,跟著婆子走了。她背後一群人目光灼灼,生怕她半路逃了似的。
「你去看看。」衛將軍催促夫人。
衛夫人聽了,不甚在意:「你放一百個心,我已吩咐護院和家中僕役看緊她,絕不會有閃失。」
衛將軍言:「畢竟是殿下要的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衛夫人聽完,覺得他說得有理,嘆了口氣:「兒女都是債啊,不過這孩子也真是命苦。」
還不如死在洛陽城外呢。衛夫人想這麼說,但她常年禮佛,不可妄語殺戮,所以就此作罷,起身向著姚環音離去的方向走去。
席間兩父子聽出她言外之意,衛小將軍從剛剛開始,臉色就一直不好。
整頓飯他都沒吃下幾口,此刻母親離去,他捏緊腿上衣料,不肯放鬆。
「父親,一定要犧牲妹妹嗎?我見妹妹對柳家小子情深意切,不如放過她吧,若殿下喜歡美人,我們再找機會獻給他便是,何必非要拆散他們?再不濟,我衛家也沒到……」
衛將軍聽著,神色威嚴,淡聲斥責:「慎言。」
兩個字,雖音量不大,但足以打斷衛謹行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
衛將軍打破他天真幻想:「你以為,衛家有機會拒絕三殿下嗎?殿下既不嫌棄她與柳聘風私奔,願納她作側妃,已經是她的福分了,怎麼輪得到我們挑三揀四?」
「況且,過了這幾日,太子之位恐怕就要易主了。」他皺起眉頭訓斥,「你若是爭氣,你妹妹怎麼會沒得選?如今太平盛世,你在軍中遲遲無功可立,若不是靠著衛府榮光,你怕是連旁支子弟都不如。你能借著妹妹的光在三殿下面前得幾分賞識,是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你竟還想著回絕。」
衛將軍語氣平淡,放下手中杯盞的細微聲音卻讓衛謹行心頭一震。
他方才不肯鬆懈的手慢慢失了力氣,終於敗下陣來:「是,父親教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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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環音步伐走得慢,有意看看衛府宅院布局。
衛家人無緣無故扣留她,絕對不是思女情切。她想著剛剛衛府眾人心懷鬼胎的試探和暗語,不覺發愁。
她身在衛府,雖暫時察覺不出他們意圖,但至少安全無虞。
而柳聘風一去不返,總讓她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