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银蝶气喘吁吁进来了:“大奶奶快去劝劝大爷……”因见了卜氏还在,就不好把底下的话说出来。卜氏见有事,本来就如坐针毡,忙起来告辞。尤氏见状不能再留,只得吩咐小厨房把现成的点心包了几匣子,又拿了几匹尺头给她,极亲热的嘱咐常来逛逛,然后告了罪,故意只让银蝶照顾着,出去找小子雇车送卜氏回去。
尤潇潇急忙忙赶到贾蓉住的院子,一进门就见贾珍正拿了黑漆漆的夹棍往死里打贾蓉。周围的小厮丫头们早跪了一地,贾蓉浅麻色裤子已经渗出血印来,脸色苍白,却是个倔强的,闭眼咬牙不语。贾珍见他不讨饶,心里越发恨恼,下手就越快越狠,边打还边骂:“你那日怎么跟我说的?现在才几日就抛在脑后了?还装着念什么书?天天睡到这样迟,除了看这些风月书你还能做什么……”尤潇潇见状,知道自己必得苦肉计一番了,情急之下直接挡在贾蓉身旁,张着手道:“大爷你若是再打就打我,我是蓉儿母亲,凡事都是我没教导好他……”贾珍见她扑过来,怕伤着她,手就一软。尤潇潇见缝插针,把贾蓉护得更紧,然后泪如雨下,也不顾及男女大防,就拉着贾蓉的手哭道:“我命苦的姐姐啊,你可看到你儿子受了什么苦啊,姐姐啊都是我的不是啊,没有带好蓉哥儿,也没有好好劝诫大爷,让蓉哥儿受这样的大罪……”然后见众人在一旁发呆,更怒道:“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把蓉哥儿扶到炕上去!”贾蓉从小到大被亲爹早打得麻木了,打得再疼也不求饶,也不吱声,谁料见了继母来,张嘴就是生母,便再也倔强不下去,眼泪成串儿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好肥的一章吧!信息量很大哦!
正文重建家塾
因大奶奶发了话,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有抬了春凳来,有围着打扇送水的,有出去请大夫熬汤炖药,都忙得不亦乐乎。贾珍打了半日也累了,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心里还是疼的,趁机就收了手。尤潇潇坐在榻边一面拿了热棉帕子给贾蓉擦脸,一面哭道:“蓉哥儿啊,你也别怪你爹打你!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又变成原先那样子了?当初怎么跟你爹说的?心里怎么跟你娘保证的?你说你这孩子真是不争气啊,你想想你这般做能对得起你地底下的娘么?”贾蓉被她说这几番话下来,早就涕泗横流,若不是屁股开花,早恨不得立刻起身就扑到书桌上念书去。尤潇潇敲打完了,怕说多了适得其反,便转而开始关心他疼不疼,肚子饿不饿等等,一时大夫来了,又盯着大夫开了药,记了药方,叫他房里的大丫头们给他好生敷了,并嘱咐厨房送冰糖绿豆百合汤过来给他清火。
出了门来就往正院里去,贾珍坐在椅子上喘粗气,可见也是气得狠了。尤潇潇坐下来,未等劝解两句,小厮来报,外头来人送了扬州加急信。夫妻两个顿时眼前一亮,相对而笑。贾珍忙喊快拿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林姑老爷的亲笔信,信里先是赞了张友士的医术精湛,又感激内侄挂牵千里送医,还说黛玉将来回西府要多靠她嫂子照顾云云。贾珍看完,不由笑道:“张友士真乃神医!林姑老爷也太客气了些……”尤潇潇也坐下来,听见林如海没事,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只是看起来他还是没有续弦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再把女儿交给荣国府去。不过也没关系,俏眉机灵,自然在林府会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林如海心里也定会有所防备,况且他身子休养好了,届时就算林黛玉再回西府,也必不会像原来那般孤苦无依了。
因为跟圣上的大红人林姑老爷攀了交情,贾珍心情正好,尤潇潇在旁就笑着提醒道:“咱们也该给姑老爷写个回信,这样一来一往岂不是连上线了?”贾珍听了,笑道:“你说的是,我也正想着呢。”说罢就要往书房里去,尤潇潇忙叫住,道:“大爷,不妨问问林姑老爷在京城是否有故交门生,就说恭敬请了到咱们家做先生。”贾珍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林姑老爷也做了几年京官,问他是合适的。”尤潇潇见他也是想着贾蓉的学业,盼子成龙的心情迫切,于是道:“大爷,今儿个西廊下五嫂子过来说要给亲戚说个情要往咱们私塾里去,我上回听你一言,倒觉得不能害了人家孩子,于是便没让去私塾里。”贾珍听着脸色就严峻起来,此事非要从长计较。只听尤潇潇又道:“后来我又问他家那个要进学的孩子跟着咱们蓉哥儿岁数差不多的,不如咱们在前头院子单辟了一间屋子做书房,等请了先生来,让那孩子来跟蓉哥儿做个伴一起念书可好?”贾珍对此等小事向来不甚在意,听了便道:“你说得有理,便安排下去吧,林姑老爷这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荐人来,他们两个却是耽误不得,先去把院子打理出来,你便叫那孩子过来,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督促,一起等着先生来。”尤潇潇听了,便笑着应是。
尤潇潇听卜氏过来说的那话,估摸着她娘家的孩子肯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而贾蓉之所以故态重萌,有大半原因是自信心不强,他这个年纪,考状元的都有好几个了,再加上抛了书本多年,小时候也没打好基础,再重新拾起来肯定是处处不适应,身旁再没个督导的,即使有毅力的孩子也很难坚持下来啊。现今,把卜氏的外甥叫来,一方面可以让贾蓉教他学点基本的东西,涨涨自信,另一方面,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那孩子在外头吃了不识字的亏,如今摸着书本,必是能够吃住苦,一日千里的进步,贾蓉若是个有造化的,心里受了触动,真正改过自新也就不辜负教导他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