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磨叽什么?”
夏明说:“看来汪总忘记了,那天晚上,房间里除了我和你,还有一部DV。”
汪明宇眼神微变。但他很快想起自己关了DV,当时跟夏明说代持那番话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DV,确实指示灯熄灭了。他顿时放下心,用那种“我看你玩什么把戏”的戏谑眼神看着夏明。
“你一定在想,你已经关掉DV了。但你忘记了,你中间离开了审讯室一段时间,我又把它重新打开了,为了避免让你发现……”夏明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我用口香糖黏住了指示灯。”
汪明宇脸色大变。
夏明笃定地笑:“现在我们只要看看DV指示灯上是不是黏着口香糖……”
当着所有人的面,夏明打开免提,拨通了手机上登记为“保安部”的电话:“麻烦你们看看DV指示灯上是不是黏着口香糖?”
电话那端传来翻找东西的声响,一会儿,响起一个惊讶的男声:“是有口香糖,什么时候黏上的呀?”
“麻烦你们把DV送上来。”
夏明挂断电话,看着脸色苍白的汪明宇,说:“汪总,等保安部把DV送上来,看看你有没有承诺,等你当了董事长就剥离天科……”
“那是骗你的。”汪明宇气急败坏,“我怎么可能真的会……”
突然意识到不对,戛然而止。
满屋子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刘董怒其不争地摇头叹气。
汪
明宇心如死灰,看到面前的夏明嘴角勾了勾,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夏明在诈他!
夏明凑近汪明宇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打的是天科保安部的电话。”
汪明宇大感羞辱,又气又急,一把揪住夏明的衣领。他旁边坐着的两人反应及时,将两人分开,将汪明宇按在位置上。汪明宇喘着粗气,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赵显坤看着他如此狼狈,心里也不是滋味,叹口气说:“明宇啊,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看到了大兴那块地,但没有看到地上那些人;你看到了全员持股计划的‘持股’两个字,但没有看到‘全员’两个字。你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人了,只看得到利益。”
汪明宇瞪着他说:“别说风凉话了。”
夏明整整衣衫,走回原来的位置,朗声说:“各位股东,真真假假,我想大家已经心里有数了。我和赵显坤董事长没有任何代持协议。至于天字号全员持股计划,还是由苏筱来跟你们解释吧。”
夏明打开门,朝外面候着的苏筱扬了扬头。
苏筱冲他晃了晃大拇指,然后走了进来。
“各位股东,我叫苏筱,是集团的副总经济师,天字号改革小组组长,全员持股方案是我提出来的。为什么会提出一个这样的方案呢?”苏筱顿了顿,“因为不久之前,我遇到一个行业前辈,他是一个瓦工
。他出生于新中国成立那一年,生在农村长在农村。20世纪80年代到北京打工,因为手艺好,加入一家公司,成为他们的瓦工组长。那是他最风光的时候,手下带着一百多号人。”
刚刚经历过一场不断反转的闹剧,股东们还处于茫然状态,但是苏筱长相清秀,说话清脆,天然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能让人心思澄清。原本闹哄哄的会议室,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后来,他老了,干不动活了,老家房子塌了,他也回不去了。儿子生病死了,儿媳妇改嫁了,他一贫如洗,带着年幼的孙子在城市里漂泊。没有人愿意用他,他太老了。他以前的公司知道他的情况后,安排他住进一幢临时建筑物。这幢临时建筑物就在大兴,里面总共三十多户人家,退休前都是建筑工人。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建起了很多很多的房子,但是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
苏筱打开幻灯机,一张张照片在投影仪上闪过,最后定格于砌砖老人的照片。
苏筱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们曾经属于同一家公司——振华。”
“各位股东,也许我的想法天真了一些,但我认为……”苏筱诚恳地说,“振华,不只是董事长,不只是领导班子,不只是我,是每一个振华员工,曾经的、现在的,以及未来的,所有人聚在一起,才是振华。任何一个人
掉链子了,都不叫振华。”
会议室里很安静,有些人深深动容,有些人不以为然。
苏筱朝大家深深地鞠躬,然后退出了会议室。
门阖上瞬间,会议室里立刻炸了。
走廊里,夏明倚着墙,看着苏筱走了过来。
苏筱伸出手,他会意与她击掌。
“我听说你给了汪总一封检讨书,我就知道他完了。”苏筱站在他旁边,也倚着墙,“那几天,他不是挺得意嘛,每天笑得跟朵菊花一样,我就超级想告诉他——大兄弟,你已经掉坑里了。”
夏明哈哈大笑。
苏筱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转头看看会议室方向,还好,屋里吵翻天了。
整整吵了一个下午。
会议结束时,早就按捺不住的何从容第一个冲出会议室,玛丽亚追着他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合拢,问:“你怎么不投汪总?”
何从容看着她:“你想投他?”
其实玛丽亚也不情愿,眼神闪了闪:“可是……咱们怎么跟他们交待?”
“David不是说了嘛,我们之所以一直无往不利,是因为一直跟赢家站在一边。现在董事长就是赢家,我和他站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
“你觉得他们不会询问最后投票阶段的经过?”
何从容无所谓地耸耸肩:“问了又怎么样,放心好了,他们不会为打翻的牛奶生气。”
“但是下次他们不会把牛奶放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