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忧想了想道:“一个噩梦,不说也罢。”
他伸指轻抚着贺兰瓷垂下的碎,眼前这个与梦中已判若两人,她眼中依旧有光,皓齿明眸,顾盼生辉,性子也越来越跳脱自然。
6无忧差不多快忘了她谨慎不安时的模样。
贺兰瓷反手抱住他,白皙柔软的手臂也在他身后收紧,音色温柔,带点哄意,她笑道:“梦而已,不用在意。不过梦到什么,居然能让你觉得有点糟……”
6无忧张口便道:“大概就是再也亲不到你。”
贺兰瓷:“……?”
6无忧继续道:“抱不到你。”
贺兰瓷:“……”
6无忧叹气道:“什么也不能对你做了。”
贺兰瓷分辨不出真假,无语了一会,把脑袋搁在6无忧肩膀上,咬着下唇,克服羞赧,轻声道:“现在……人不都是你的了么?”
“……”
6无忧侧头凝视着她:“你怎么越来越像我了?”
“怪你。”
“……好吧,怪我。”
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花未灵,觉得她可能暂时到不了了。
6无忧忍无可忍,最终带着贺兰瓷搬了出去,另寻了地方下榻。
原本6无忧还有所遮掩,不想让公务上门打扰他父母,换了之后,当真是门庭若市,上门拜访的,在门口逗留围观的,送礼的,临街还有蹭着6无忧的名气摆摊卖东西的……让当地府衙都不得不派人在门口维持秩序。
“来,六元烧饼!六元烧饼了啊!6状元小时候吃的,吃了你也能考状元!”
“字帖,卖字帖了!6状元的字帖!还有刚中举的贺兰夫人的!两本加在一起只要三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最新的程文选啊,来看看看看……”
贺兰瓷听着叫卖声,叹为观止。
当然这都不及她见到那个修得无比气魄的状元牌坊来得惊讶。
这座修给6无忧的状元牌坊共五座衡门,其上的砖壁还刻了五副壁画,分别对应科举的五个时期,恢弘大气,立柱仿佛直入云霄。
6无忧直言道:“原本修得不大,我升官之后,那谁题了副楹联,重新建的。”
贺兰瓷惊道:“真没僭越?”
6无忧道:“当然不算。等你中了,可以再修一座。古有父子状元牌坊,今修夫妻状元牌坊。”
贺兰瓷心头一紧:“我回去看书了。”
6无忧笑道:“江流书院的山长请我们过去,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贺兰瓷挣扎。
6无忧又道:“书院里还有整理青州历年考生乡试和会试的精彩答卷,刚好过去可以住两日,还有几位致仕的大儒……”
贺兰瓷瞬间心动:“那还是去吧。”
这一趟去6无忧没穿官服,不然看起来着实像是视察。
他换了一身江流书院的儒生青袍,贺兰瓷许久没看他这么穿,书生装衬得6无忧格外气质清雅,模样既有青竹似的挺拔,亦有些许清贵疏离。
“我也帮你要了一身,你穿吗?”
贺兰瓷自然不会婉拒。
就是穿上之后,她揽镜一看,又去看6无忧,忍不住道:“怎么有点旧日重回的感觉。”
6无忧斜眼道:“这不是刻意为之。”
“嗯?”
6无忧洋洋洒洒道:“弥补一下旧日遗憾,没在青州就跟你把婚约定下来,是我的过失。”
贺兰瓷很不客气道:“别事后诸葛亮了,你那时才不想娶我呢。”
6无忧却轻声道:“所以不是遗憾么。”
不过,实际上就算身着便服去也没有太大区别,贺兰瓷和6无忧刚下马车,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
得到消息的书院弟子早早等在门口,和贺兰瓷在晃州办的小书院不同,江流书院在青州数一数二,讲堂、书斋、经堂、文庙一样不缺,弟子足有数千人,占地也有一坊,堪比气派的王府了。
山长亲自来迎,还有当年教过他们的夫子。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很熟悉的,双方互相寒暄恭维,山长还叫人取了笔墨让6无忧和贺兰瓷都留了墨宝。
贺兰瓷提着笔道:“但我还没考会试……”
山长笑眯眯道:“无妨,你是本院的女弟子,也是第一个中举的女弟子,自然同样意义非凡。书院里不少女弟子也想去女科试试,可惜青州尚未开女科……”话语里颇有些遗憾。
6无忧会意接口:“山长不必遗憾,青州学风甚盛,将来也会考虑在青州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