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记得顾清淮去部队的第一年,参加抗震救灾。
那片土地满目疮痍,他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手指被磨烂磨破,腿被钢筋划伤。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顾清淮嗓子都哑了。
他说他身边的搜救犬前腿前爪都磨烂了。
包扎之后,还要继续工作,救出最后一个人之后,活活累死。
他说有个小朋友,身体被钢筋穿过。
他眼睁睁看着他流血,余震突然到来,他没有把人救出来。
他心这么软,见不得死亡,也见不得人受苦,偏偏从事离死亡最近的职业。
他那么好,她不可以欺负他。
电话那边,魏寒的声音把钟意拉回现实:“除了跑步,你也可以尝试着培养一些新的爱好,比如烘焙、画画、篮球、游泳……还可以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去露营、去野餐、逛庙会,都能让人心情愉快。”
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被幸福包围的事情。
刚才还想着,不能欺负顾清淮的钟意,脑袋条件反射一般想到——
烘焙可以把顾清淮给自己当小白鼠;
画画的话,顾清淮长那么好看,可以给自己当模特;
篮球顾清淮打得最好了、是可以去校队的程度;
至于游泳,顾清淮大一在军校就学过,年年考核,可以让他教自己。
至于,去露营、去野餐、逛庙会,她脑海中关于这些事情的唯一画面,是身边的人是他。
他在,她就不会再是一个人。
好可惜,他能在她身边的时间,只有纪录片拍摄的这一年。
等这一年过去,他们要回归各自的生活轨道,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对了,”魏寒最后说道,“后天凌晨,有今年最漂亮的流星雨,你可以约顾警官一起去看。”
流星雨,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
钟意挂断电话,不能否认自己真真实实心动了。
钟意走出房间,阳光正好,空气里的浮尘都被染得金灿灿,透着温暖的气息。
而阳台上,顾清淮蹲在归来的豪宅面前,看它吃饭。
他身上的白色短袖布料柔软,和阳光一起罩着宽而平直的肩,因微弓着身,脊柱线有明显冷硬的线条,手臂闲散搭在膝盖,青筋上覆着深一道浅一道的旧伤,都是勋章。
听见脚步声,警察和军犬同时看向她。
钟意也不胆怯,走到顾清淮身边,蹲下身子。
潜意识里知道,只要他在,就会有人护着她。
“早上好。”
“嗯。”
“汪!”
那画面莫名有些萌,钟意笑得眼睛弯弯。
顾清淮摸摸狗狗的脑袋:“介绍一下,这是钟意……阿姨。”
他想,归来算他半个儿子,钟意跟他一个辈分,叫阿姨应该没错。
钟意蹲在顾清淮身边,眉心一皱,咕哝道:“都把我叫老了,叫姐姐不可以吗?”
顾清淮忍笑看她一眼:“归来叫我叫叔叔,叫你叫姐姐?”
钟意点点头,顾清淮眼尾倏然一弯:“那你倒是叫声叔叔我听。”
钟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顾清淮逗猫似的,语气轻佻,很坏:“猫猫,叫叔叔。”
钟意炸毛,不再理他,专心看狗狗:“你想得美,我是阿姨,我愿意当阿姨。”
他在身边,存在感强烈到无法忽视,脸颊很没出息地烫。
眼睛不看他,耳朵却捕捉到他轻轻笑起来的气音,她望向他。
年轻警官眼尾微弯,卧蚕明显,瞳孔清润有光,嘴角尖尖弯起漂亮的弧度。
在一起那会,她就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分手之后的现在,怎么觉得他更帅了呢?
以前老是喜欢哄着她喊哥哥,等她真的叫了,又被他逼到墙角圈在怀里亲得喘不过气。
现在竟然还给自己提了个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