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进宫的目的,简直如夜里的灯笼一样明显。
只不过在夺嫡这种生死争斗中,他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够看,所以‘皇帝’都懒得挑明。
真正让他端不住养气功夫骂‘三皇子’的另有缘由。
【“你看看这满朝上下,想找十一麻烦的,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吗?怎么别人都能沉得住气,就你跳出来了!啊?”】
【“猪脑子啊,猪脑子啊!就你还敢掺和夺嫡?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重。
猝不及防听到‘夺嫡’二字,‘三皇子’瞳孔紧缩,明显比之前更慌乱了,抖着声音辩解。
【“父皇,儿臣……”】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下袖子打断‘三皇子’,他根本就不想听,只想骂个痛快。
【“不就是病了几个书生,居然还能影响朕的名声?朕怎么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时候居然是书生说了算了!”】
‘三皇子’反复用‘皇帝’的名声做筏子,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天下当然不可能由着几个书生说了算,尤其宫门前那些个,不过是还没有官身的举人,更是无足轻重。
‘皇帝’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三皇子’,他的所作所为在‘皇帝’眼里有多荒谬。
‘三皇子’懂了,却又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
【“可……可当年是您说的文教大兴则天下大定啊,为此还连下了三道圣旨命方仲华出山,做国子监祭酒的。”】
怎么现在他做的就是错的了呢?
‘三皇子’眼中的疑惑几乎凝成了实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理解。
也因此‘皇帝’更生气了,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
【“你也知道朕是下了圣旨‘命’他下山!不是亲自去请他下山!谁是君谁是臣,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父为子纲,君为臣纲,朕愿意给他们名头,让他们风光,前提是他们得俯听命!”】
【“几个布衣书生也敢用静坐来威胁朕?连方仲华都没这个胆子!他们也配!”】
之所以举子们在宫门前静坐了一天一夜,‘皇帝’都不予理睬,其一自然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背地里的人为了栽赃十一做出的戏,本就是莫须有的事。
‘皇帝’故意晾着他们,就是
()想看看他们还能出什么招。
其二,他堂堂天子,居然被一群书生堵在宫门口威胁?简直是奇耻大辱!
纵使曾经的谢伯庭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之子,可自从起兵之后,他早就习惯了大权独揽,说一不二,更是容不得半点冒犯。
若书生们进谏得有道理,他倒也不是不能容忍,可明知这是一场闹剧,那么在‘皇帝’眼里,这些人就都是幕后之人的帮凶!他自然不会客气。
……
终于把这些话骂了出去,看着‘三皇子’震惊到失语的愚蠢样子,‘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情也回归平静。
但说出的话却仍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朕,最讨厌被人威胁。”】
【“上一个这么做的还是单鸿风,如今……他的坟头都已经被马踏平了。”】
单鸿风正是天保年间,对谢伯庭围追堵截的反王之一,或者说,是江南反王之。
也是他,先用调虎离山之计将谢伯庭调走,然后突击怀州大后方,追杀谢伯庭的家眷,致使文皇后流产。
双方势力你来我往地胶着了六七年,他跟谢伯庭之间可谓有着生死大仇。
别的反王,谢伯庭杀了也就杀了,甚至秉着英雄惜英雄的想法,还会帮着修一修坟茔。
可等到了单鸿风这儿,谢伯庭把人杀了不算,还命一队骑兵在单鸿风坟头转圈跑马,直接给人踏平了。
平整得跟官道有一拼。
这么多年了,那地方愣是连棵草都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