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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月明朝汐男主前世 > 第12节(第2页)

第12节(第2页)

她咬着笔杆,随其他童子一起低头练写‘平卢王’三字,思绪慢悠悠地晃出了室外。

昨日正堂里奏乐的美人,是娟娘子。

她原以为西苑那些女童跟随娟娘子,学得都是启蒙诗书女红纺线之类的女学,没想到歌舞乐器也全部要学,而且极为严苛,稍有能力不及,立刻送走。

昨晚,正堂主宾散去,只有她慢慢往堂外走,视线还盯着盛放过昂贵药散的长案出神。娟娘子便在这时抱着筝,笑吟吟拨开纱帘,从帘后走了出来。

当时,阮朝汐猝不及防,猛吃了一惊,乌黑眼睛瞪得滚圆。

娟娘瞧得忍俊不禁,径直走近吃惊仰着脸的阮朝汐,朝她脸上捏了一把。

“小阿般,这样瞪我作甚?你不知西苑女童各个都要学的一手好丝竹?”

阮朝汐愕然摇头,“傅阿池没有和我说过……”

“她的琵琶学得好,自然不和你提。西苑今年新进的女童,因为不通音律被送走的,已经有三个了。”

阮朝汐闭了嘴,默不作声地想,不通音律四个字,说得不就是她自己吗。她若进了西苑,现在只怕已经被送走了。

娟娘瞧她的神色变化,哪里不知她心里想什么,笑吟吟又捏了一把她粉嘟嘟的脸颊,“阿般这样的好相貌,若入了西苑,即使不擅音律,应该也能留下罢。只不过必定是日夜督促练习,从此不得消停了。”

她含笑收了手,转身往堂下走,“偏你留在东苑进学。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当时,阮朝汐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捏的脸颊,想起徐二兄找她麻烦的那次饭后,杨先生在庭院里教训徐幼棠,夜风里模模糊糊传来的话语声。

——“娟娘当年进坞时,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才智过人,由杨先生领进东苑教养”……

“娟娘子!”阮朝汐小跑追出去几步,“娟娘子当年入坞,也是在东苑教养的?为何后来又入了西苑呢?东苑和西苑的教养有什么不同之处?”

娟娘停了步,当真耐心解释给她听。

“东苑进学的童子们,受的是荀氏家臣教谕,五年只留下了四个,你们都知晓的。但住在西苑的女童们,又何尝不是为了留下而刻苦兼修呢?身为女儿家,虽说不需修习弓马射术,但学的东西比东苑小郎君更多,更庞杂。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拔尖……”

说到这里,娟娘抿着嘴一笑,抱着长筝,袅袅婷婷走出堂外,“五年只出师了我一个罢了。”

昨夜的筝音浩浩明亮如月下江水,回荡在阮朝汐脑海里不散,她叼着笔杆,盯着纸上的‘平卢王’三个大字,在杨先生的课上不知不觉出了神。

眼前忽然一暗。

一把熟悉的大羽扇闪过视野,啪,不轻不重拍在脑门上。

“阮阿般,身在学堂,魂游何处啊。”杨斐摇着羽扇哼笑,“刚才杨某说了什么?”

阮朝汐捂着发红的额头,回忆滑进耳边的只言片语,“明年,课分文武?”

杨斐微微颔首,转身往前走去,边走边训诫众童子说,“即使魂游天外,也得像阮阿般这样,把耳朵留在学堂里。不错,刚才说到课分文武。”

“天气即将立冬,等山里第一场雪落下,杨某的文课便要暂停,改为武课。明年开春后,课分文武。依据你们各自的天资不同,分开授课。但无论你们将来主文还是主武,记住一句话:荀氏家臣,文武兼修。文臣拳脚可防身,武臣下马写策论,才算学成了,可堪追随郎君左右。”

“是。”童子们齐声应下。

等杨斐背着手走远,学堂里炸开了锅。

李豹儿沮丧地往一趴,“明年文武分课,武臣怎的还要继续学文?我都学写整个月的大字了,外头沙地上那些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阮朝汐和陆十交情最好,侧头去问。陆十已经拿定了注意,“我个头不如人,力气也不如人,所幸脑子还算灵光。以后必然是主文的。阮阿般,你呢?”

阮朝汐低头打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我习武只怕不成……应该也是主文。”

坐在前头的姜芝回过头,神色微妙,“阮阿般是不用担忧自身的。得了坞主青眼,万事顺风顺水,与我们庸碌之辈不同,与陆十你这镀了黄铜的所谓‘金童’也大不同。陆十你还蠢乎乎问他?少担了这份闲心吧。”

附近几双眼睛张望过来。

陆十莫名其妙被人骂了句蠢,不乐意了,不冷不热顶回去,“姜芝,你整天自作聪明也够了。我和阮阿般如何,与你何干?你也少担了这份闲心吧。”

姜芝没理他,继续追问阮朝汐,“昨晚坞主带你去正堂见了贵客,赏下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当着大伙儿的面,拿出来看看啊。别藏着掖着,忒小气相。”

阮朝汐听到一半时,原本想说“没赏什么”,听完了,她不想这么回了,把笔往书案一搁,慢腾腾说,“就算赏了极好的东西,和你又有什么相干?”

“……”姜芝狐疑地打量她半晌,似乎想从她表情看出真伪,阮朝汐却再不理他了。

杨先生不在,学堂出现了短暂空隙,小子们乱糟糟地四处找人说话。阮朝汐坐在嘈杂的学堂里头,并不怎么介意姜芝的小小挑衅。

几句酸言酸语,不疼不痒的,比起入坞前一路南下躲逃、还是被山匪追上劫掠的日子,算什么呢。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昨晚正堂灯火通明处,抱筝浅笑的娟娘子。

以及娟娘子轻描淡写的那两句:

“你在东苑进学是有福气的。”

“西苑五年只出师了我一个。”

她叼着笔杆,又出了神。

她虽然固执地穿着阿娘缝给她的小郎君袍子,坚持做男童打扮,由杨先生带进坞壁。但除了东苑这批新进的小童不知情,其他人谁不知道她这个‘童子’的底细?

坞主为什么不把她安置在西苑,归娟娘子教导呢。

阮朝汐环顾左右,闹哄哄如鸭子塘的学堂,一群激动商议得唾沫横飞的小子们。

她提笔在新发下的白纸上习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两句话写了一遍又一遍,这回留意避讳,刻意少写‘玄’字,横平竖直的正楷大字写满了整张纸。

如今东苑还是矮冬瓜的天下,她混在男童里不显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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