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精悻悻地把身子缩回来,望着小母猪,无奈地叹了口无声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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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精了的小母猪,可喜欢说话了。她整天向生姜精提各种问题,拉着生姜精东扯西拉,生姜精如坠蜜罐,从里甜到了外。对于小母猪的提问,生姜精皆以手代口,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只是,从不言及,他喜欢她。
小母猪远比生姜精活泼,也远比生姜精悟性高,没多久,小母猪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腾云驾雾。她渐渐不再习惯只待在宅院里,而是遨游四周州县,广交妖精朋友。
一开始,小母猪出去飞,还只是飞几个时辰,后来就常常一、两天不归家。生姜精经常在宅院里守候小母猪归,睁大了眼睛,空看着黑夜散开去,朝阳升起来。
生姜精心里有丝丝难过,却并没有责怪小母猪。
再到后来,小母猪开始邀请她的朋友来家做客,都是些雌性的髭精。她们的脑袋虽然还是猪貌,身段却早已修成人形,凹凸有致。这些髭精们平时也喜欢谈论些女儿家的心思,生姜精偶有几次路过,髭精们见了,都忍不住将猪耳朵伸长绕过来,捂着嘴笑。
“好啦好啦!”每次小母猪均会先低头,然后在抬头将其她髭精挨个瞪一圈。小母猪最后瞟生姜精一眼,表情莫名。
……
某年某月某日,髭精朋友们重复这般笑,小母猪终于忍不住了,瞪着她们,大吼出声:“你们有完没完!你们尽情嘲笑我好了!”
小母猪说着,猪嚎着奔了出去。
生姜精拔步就追,终于在园里的某座曲桥上拉住了小母猪。
小母猪腿一软,蹲下来哭得更难过了。
生姜精也蹲下来,心慌意乱,左手和右手飞快打着手势:怎么了?
生姜精抬手捋袖,想要用袖子给小母猪擦泪。
小母猪正哭到伤心处,抬起蹄子打掉生姜精的手:“走开走开!”她用自己的猪耳朵擦眼泪,边抹边说:“谁要你的袖子擦,剌剌的,每次都弄得我的眼睛更疼。”
真的吗……
生姜精用嘴型说。他听了特别过意不去。他将双手反绕到背后,连手臂带衣袖一起藏住。
小母猪用猪耳朵擦完眼泪,顺道把底下的鼻涕也擦了。她站起来,告诉生姜精:“我哭累了,要去睡觉了!”
她们为什么笑你?
生姜精还是忍不住,比比划划问了出来。
小母猪盯了生姜精半响,两只眼皮皆垂下去,下巴点向地面。她咬咬嘴唇:“她们说你丑……”
生姜精一愣:虽然不知道他长得丑,和髭精们嘲笑小母猪有什么联系。但是他真的长得丑……吗?
生姜精任由小母猪气哄哄跑掉了。他一直蹲在原处,呆呆的,就像曲桥底下安静的湖水,没有流淌。
生姜精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丑不丑,跑去大街上问姑娘。
生姜精总是猝然出现在年轻女子面前,招招手,给她们打个招呼。
“咄,轻薄儿郎!”不少姑娘面红耳赤,扬手给他一个巴掌。
生姜精是妖精,功力深厚,姑娘们轻飘飘的巴掌打在他脸上,根本不疼的。生姜精要问要紧的事,他不能说话,就向姑娘们的内心传达问话:我长得丑吗?
丑?
不丑,公子俊俏得很……
姑娘们十有八九红了面皮,继而又疑惑:是谁在心底发问?难道是她们自己的心声?哎哟,怎么突然自己问自己公子丑不丑……这是自己悄悄爱上了眼前的公子么?
所有一见倾心,三生暗许,正是如此吧。
姑娘们心头的血,和脸颊上的霞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