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郑樱托付给陆寂,将陆凭托付给陆寂,将整个长安百姓都托付给陆寂,他要陆寂无法脱身,只能留在长安。
出征那日长安城下了一场大雪,谢微星端坐马背之上,一身银胄刚刚擦过,泛着粼粼冷光。
他右手提一把红缨长刀,人群中谢献书瞧见,连忙问身边的程屹安:“定廉,可是我眼花了,那是独横的佩刀?”
程屹安默默红了眼圈,却没回答。
谢微星点过兵,又一扯缰绳,马蹄踢踏着来到城墙下。
“王爷!”他迎风高喊,气势如虹,“看我如何将辽人打得屁滚尿流!”
陆寂心头一跳,他不自主往前走了几步,竭力在寒风中睁大双眼,一错不错盯着下头的人。
可没来得及仔细看,谢微星已经扯着缰绳转身,投入漫天风雪中,只留大红披风在空中飞舞。
韩老将军就看不惯他这幅意气风发的模样,冷哼一声:“殷十方,我不管你是如何蛊惑王爷的,若你敢耍花招,我定亲自将你脑袋砍下来送回长安!”
“哈哈哈!”谢微星笑得肆意,骏马疾驰,狂妄的声音落后半步,“韩老将军,辽人认输之前,还是给我留一留这颗脑袋吧!”
他走时笑得多开心,到肃城时就哭得多难过,边疆的风雪实在难以忍受,炭火盆子形同虚设,几乎夜夜都冻得无法入眠。
韩老将军终于找到个机会嘲笑,用羊皮水袋灌了热水,丢进谢微星怀里,“嗤,瞧你那模样,待不下去就滚回长安!”
“你大爷的……谁能想到这里这么冷?”谢微星缩成一团,手抖得不成样子,还在坚持给陆寂写信。
韩老将军瞪眼:“你这后生方才是不是骂我呢?”
谢微星也非常识时务,哆嗦着嘴皮子解释:“没有没有,口头禅,说习惯了,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
于是陆寂收到谢微星寄回的第一封信时,上头没写什么有用的信息,全是谢微星的吐槽。
小~黄~毛~啊~~~~~这~里~实~在~是~太~冷~了~陆寂:“……”
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看来是真的很冷。
而且那全篇的“~”又是什么意思?是暗语吗?
陆寂不太懂,他自动忽略那些符号,将字单独摘出来读。
“小黄毛啊,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早知道就晚几个月再来打他们,韩老将军说他不冷,我看他手都长冻疮了,果然这些铁血汉子不止身板硬,嘴也硬得很。”
“不用着急寄棉衣,每日都得穿盔甲,棉衣压根穿不下,这几日还在城外扎营,过几日进城会好些。”
“许是我天生怕冷,一点点小风就受不了,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冷得我日日想你,还是你的被窝最暖和。”
读到最后一句,陆寂脸颊微微发烫。
回忆与谢微星同睡的每一天,对方似乎是比常人怕冷一些,他盖两床被子捂得出汗时,谢微星还要再加一床被子才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