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息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霍司承瞬间觉得窘迫难当,又有几分心神不宁。
“已经很晚了,他单独跟我睡肯定睡不着。”霍司承说。
霍小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总之猛点头。
最后钟息还是妥协了。
洗完澡后,他拿下纸质报告走过来,霍小饱本来还在霍司承怀里打滚,一看到钟息来,就乖乖坐好,钟息给他喝了点水。
“现在小饱可以睡觉了吗?”
霍小饱说:“可以!”
他迅钻到被子里,自己拉起被子盖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息,满脸都写着“妈妈快夸我”,钟息说:“很乖。”
“我爱你,妈妈。”
霍司承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那种愚蠢的念头又冒出来了,虽然从头到尾钟息都没搭理过他,甚至拒绝和他同床,但看到这个画面,他还是忍不住心软。
他将这种心软归结为霍小饱太可爱了。
霍司承爱屋及乌,因为喜爱霍小饱,所以勉强接受了这个阴气沉沉的beta。
钟息关了大灯,只开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借着晕黄的光线看实验报告,霍司承听着他的翻页声,忍不住说:“你还不睡?”
钟息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霍小饱,小声说:“开灯影响你了?那我去书房。”
霍司承条件反射地撑起上半身,“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霍司承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想说……从我出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过正式的沟通。”
钟息看着报告,随口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沟通?”
霍司承没想到钟息会回答得如此直白,一时有些慌乱,原本那些正经的、严肃的、事关经济利益的问题都抛在脑后,他脱口而出:“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呢?”
钟息翻页的手顿了顿。
他说:“想不起来好像也不妨碍你和霍小饱重新建立感情基础。”
钟息说得倒也是实话,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哪怕抹去记忆,也抹不掉霍小饱一声声“爸爸”给他带来的满足感,抹不掉血缘的羁绊。
可霍司承想问的不是这个。
钟息应该也知道霍司承想问的不是霍小饱,但他避而不答。
床头的玻璃盏小灯把钟息的侧脸映照得格外柔和,霍司承的脑海中闪现出类似的画面,但始终想不起来。
把两个人生生从记忆里剜去是一件很怪异的事,这让霍司承感到无所适从,很多时候他的理智和本能都在打架。
理智说,你应该对这个beta提高警惕,抱有戒心,一个分了你的家产、不为你死里逃生回来掉一滴眼泪、你还没问他就脱口一句不爱……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再三思忖。
本能却罔顾一切,信马由缰。
正想着,外面响起一声惊雷,霍司承和钟息几乎是同时伸手,想要捂住霍小饱的耳朵,霍司承的宽大手掌叠在钟息的手上,霍司承看到了钟息无名指上闪着泛蓝银光的戒指。
因为出事时霍司承手臂软组织挫伤,还有做核磁检查时为免金属制品影响成像,他的那枚婚戒就被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抽屉里。
霍司承昨天翻出来看了看,戒圈内侧写了霍司承和钟息的英文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