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胸前的针织衫被泪液打湿,那哭声,和往日任性闹腾截然不同,压抑了好多年,像是许久不曾这样痛快哭过。
她冷漠,她无动于衷,让临近中年的商从舒连哭都哭不出来,整天对着窗户涂鸦,呆,用同样的方式,跟她互相折磨。
“对不起”风忻低语,道出这句迟来很久的抱歉。
她抱着怀里的女人,久久无言。
风忻的委屈不亚于商从舒,在过去很多个年头,她仅是想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商从舒都没办法给她。
她曾花过很多心思去引导商从舒主动开口说话,主动和她表达,可惜只有初期才有效果,维持不了多久又变得不可控起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用猜也知道屋子里面是什么样的画面,冰箱永远都放着六支未少的汽水,她说一万遍“我回来了”都不会等到回应。
即便如此,也在渴望她回家吗
商从舒病会精神紊乱,情感淡漠,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想搭理风忻,明明听到风忻的声音,感知到风忻在说话,却沉浸在自己世界,将风忻推得远远的。
而风忻除了计较商从舒爱不爱她,别的什么都计较不了。
她亲吻商从舒哭花的一张脸,心疼不已,“不哭了。”
无论风忻如何安抚,都没能让商从舒停下来。
风忻徐徐哄声“我答应你,以后每天都回家,去外地出差短期跟你报备,长期带着你。不哭了成不,嗯你想哭成小哑巴么”
她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合格的恋人,不会让妻子掉眼泪”
她怎么能总是让商从舒哭。
商从舒知道风忻的承诺不一定会永远实现,还是有被哄到。
就算重蹈覆辙,再重来第三次第四次,她也还是会这样,又一次相信风忻说的情话。
商从舒偏过脸,躲开风忻亲吻,抽泣“你别说我,我就不哭了。”
风忻长叹,虽然无奈,却不得不答应“好,你要注意些,不要伤到自己。”
如果做饭可以让商从舒减少被她抛弃的不安,她好像除了妥协,没有第二种选择。
商从舒心情这才好起来一点,想到风忻刚说的,出差也会带上她,眼尾缱绻,就这样坐着,不想从风忻腿上下来。
上一世因为她的缘故,风忻都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不知道限制了多少展。
“阿忻,我老拖累你。”商从舒声音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她一直不敢面对。
即便是自责,也怕在风忻面前表露出来,她担心风忻真的顺着她意,以拖累为由把她狠狠撇下。
她碎碎念念,抱着风忻也是紧张的,“我知道我很缠人,可是我不想离开。”
她总害怕自己在医院长期治疗,出院后风忻就爱上别人了。
可是认真想想,风忻要是真的想要抛弃她,哪里是别人能左右,她单方面能决定的
风忻除了她,就没有再谈过别的女友,这不就是风忻的选择了吗
哪怕在做这个选择的路途上,有过动摇,但风忻是普通人啊,又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会累会疲倦才是常态
她太贪心,还要抱怨什么。
风忻顺顺商从舒的后脊背,这小身板真的哭起来能哭到恨不得断气。
以前她还以为这只是商从舒病时,才会有的症状,情绪一时失横。
但现在看到商从舒清醒的模样,也是这般伤心,看来她得好好护着,跟块豆腐似的。
要是商从舒是条鲛人,那不得日夜都看着,吧嗒掉两个泪珠子都怕被人偷了去。
“不想离开就住下。”风忻说。
嗯,在她心里住下。
商从舒捧起风忻的脸,声音还带着丝微哭腔,听起来就和江南姑娘的特色那般,吴侬软语“阿忻,关律师给我送了条围巾。”
她足尖点地,小幅度画圈,时不时抬眸看看风忻什么反应。
风忻“嗯。”
商从舒直起腰,正面看风忻,“你真得不气”
她眼里湿意还没有擦干,卷翘浓密的眼睫都是湿漉漉的,为了验证风忻说话真假,要和风忻直视,凑得很近,脸都快贴上。
风忻俯身含住商从舒下唇,轻轻,她只是气商从舒把原本准备给她的东西送给了别人,对商从舒交友,一块吃东西逛逛街,这种状态她喜闻乐见。
前提是那个朋友,对商从舒没有危险。
“我要是气着,你怎么哄我”风忻突然问道,兴致盎然,看商从舒这么在意她到底会不会生气,那她还真想看看,要是气上头了,商从舒打算怎么哄她。
商从舒知道风忻是在打趣自己,脸上赫然羞赧,靠在风忻耳边悄悄说了两个字,便从风忻身上跑开了。
她绕到饭桌前,一副准备吃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