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他咬牙切齿隐忍剧痛再次重复。
凌玉满是泪水的眼眸瞧着面前的男人,顿住了脚步,那双美艳的凤眸曾经威胁她,强迫她……可为何,当下却充斥着哀伤和悲戚。
他生的高大,多年练武,即使受了严重的伤,也应该是强悍的一方,能毫不费力扭断敌人的脖子。
可是,与这样瘦弱的凌玉对峙,却显得如此脆弱!
凌玉颤着声:“皇兄,你得去看郎中。”
“小玉,你都知道是不是?”男人这句话,说的极其隐忍,悲切至极。
知道?她似乎不明白男人在说些什么,瞧着那可怕的流血量,凌玉下意识快步向前欲靠近他,手背却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饱满热烈的烛泪,炙热、滚烫,泼在凌玉的腕子,顷刻,红肿一片。
烛火烧灼着肌肤,疼痛难耐,她捂住了腕子,小水泡立刻冒出,可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她出了神,疼吗?那他得有多疼呢?
此刻,马车外,街上一片震荡,整齐的步伐声,甲胄摩擦,沉重闷郁,乌鸦掠过矮房,巡视、啼叫,不详的征兆。
土地扬起尘埃,马蹄“嗒嗒”,铁甲胄士兵,从远处涌近,是崔氏的部下。
派这么多士兵做什么?当然是抓危玠!
马车内,二人听着外头的动静,在凌玉心间无比震惊于现下的状况时,危玠那带血的唇瓣,忽然亲住了她。
凌玉大脑空白一瞬。
危玠则竭力控制自己的神情,让它显得不那么狰狞,他不愿在小玉面前露出丑陋的样子,哪怕是心口在突突冒血,这样的致命伤,换做一个普通男人,熬不过半柱香,便会一命呜呼。
他的伤口疼的尖锐,他又是个一贯报复心极重的人,可他就是不愿意施加痛苦于凌玉,哪怕,就是咬破她的嘴唇都不肯。
他原本是打算咬破一下算作惩罚的,可现在,只想轻柔的吻她,危玠自己热烫烫的鲜血流淌在二人的唇齿间,血腥气浓重……还有他带着炙热的爱意,波涛汹涌。
他怎么舍得责怪她呢?
就算她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他颤抖着抓起女郎的手,引着她紧紧握住那贯穿自己胸膛的箭矢:“小玉,就算你捅死我,用冰凉的刀尖冷却我炙热的心脏,我也会很开心。”
“它因你而停止跳动,我很开心。”
这些话渐渐融化在血腥中,凌玉不可抑制的睁大双眼,握着箭矢的手在颤抖,乱了心神的泪水,流淌在二人唇瓣之上,又被他仔仔细细的碾裂,吻碎。
良久,危玠松开了凌玉,再也无法自持,跌跌撞撞的后退。
一路上,勾倒了板凳,碰倒了香炉,玉壶跌落摔得粉碎,可他的嘴角,自始自终都噙着一丝笑,苦涩、无奈、求而不得……
然后,他站在马车最外侧。
“……哥哥!”凌玉微张的嘴,赫然声嘶力竭大喊。
那身早已被血浸透的玄袍,秋风下,被瑟瑟吹动,萧条、凄凉,晃晃荡荡,悠悠斐然,独秀最后一抹笑,消失在车帘前。
危玠自疾驰的马车里,身躯后仰,径直滚落下去。
凌玉耳边只余“砰”的一声,重物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