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猛地松开沈素眼神复杂,摇摇晃晃的沈素整个人撞在后面的墙壁,看着顾宇离开。
沈素支撑不住地顺着墙壁往下滑,背靠着墙壁坐下,双眼直愣愣失焦地看着虚空。
顾宇离开时的眼神,让他不觉得顾宇被他说服了,高兴过来后沈素只觉得很累又觉得空虚,空虚得想死。
门外传来脚步声,离开的顾宇又匆匆回来。
沈素手臂撑着地板想站起来,惊讶不已:“你……”
一张小相框扔进沈素的怀里,把想站起来的沈素砸倒。
顾宇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带着怜悯的意味,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沈素心里想迟疑一秒才将相框翻过来去看正面。
黑白相片里面,年轻青涩的沈素抱着学位证目视前方,左边眼角一点痣醒目得像一颗炸弹,炸得沈素魂飞魄散。
顾宇道:“沈素,平市本地人,一九六六年七月三号出生……”
“父母在平市市委工作,在你七岁时双双死于意外,你不得不进入福利院,因福利院条件差受不住饥饿逃出来,流浪一年后被政府救助继续上学。”
“后因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京城人民大学,顺利毕业后从北方回到平市,在市政府工作,期间被罗锋的女儿罗清看中并追求,一年后两人结婚,你辞去公务员在罗锋的全力帮助下开始创业。”
沈素呆呆的,木木的,他抬不起头,因那头颅太过沉重,也因那罪恶也太过沉重。
顾宇又说了很多,说得嘴巴都干了,说得沈素像死过一回似的,他才蹲下身看着沈素轻声道:“这张照片是我在罗清家找到的,见我很感兴趣,她说你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眼角的泪痣还在,只是她爸爸罗锋觉得这痣不好,是妨碍婚姻为离婚多婚之痣,无论男女,有了这颗痣,一生情路波折多有始无终。于是你就去医院点掉了这颗痣。”
“那天我在罗清家是因为罗清喝了酒要自杀我救了她,你应该记得那件事,因为你突然回家看见我和罗清在吃饭,你为什么问都没问罗清一句你就跑了?”
“你走后,罗清还说你眼角的痣没有了,心里的痣还在,所以你不经诱惑,不经考验,不值一提,她………她为了你眼泪都流干了……”
沈素抱着头以一种逃避的姿势蜷缩起来,耳边又响起那日背后罗清的哭声,慢慢的又变成陈颖摔下楼梯的哭声,沈素甚至听见自己父母叫“妹妹”的声音,徐霖在叫,其中顾宇比所有人还像个冤魂。
所有的声音汇成大海汪洋,沈素被汹涌的记忆片段淹没,他这一生被人爱过,也爱过人,可总是得到了又失去,有自己主动失去的爱和被迫失去的爱。
顾宇看着恸哭的沈素,眼神悲悯:“想起来了吗?你究竟是谁?”
沈素泣不成声,他心都碎了。
午后的阳光太温暖了,晒得沈素懒洋洋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眯着眼睛打瞌睡。
徐霖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处理文件,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刷刷的声音,他埋头工作的空隙,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睡觉的沈素。
沈素睡了一觉醒来,徐霖便站起身给沈素倒了一杯牛奶。
沈素喝了一口有些抱怨:“小徐,别总是给我倒牛奶,我喝了更想睡觉。”
徐霖一笑:“你是老板,想睡就睡。”反正工作的事他也可以处理,在他没来之前沈素身为沈氏集团最大的老板每天竟比社畜忙碌,喝酒喝出胃穿孔,数不完的应酬。
沈素觉得徐霖说得也对,幽幽叹息:“我年纪大了,是该休息了。”妻子罗清去世的回忆部分
“啊——”陈颖尖叫着,眼睁睁看着徐霖摔下楼梯。
沈素从办公室跑出来,见狼狈摔下楼梯的徐霖,两步作一步地窜过去。
徐霖抱着受伤的腿,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死死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焦灼的沈素一边问他情况一边打急救电话。
沈素询问他他也只是摇头。
直到沈素问他怎么摔下楼梯,徐霖才看向陈颖,那眼神无辜又纯真,甚至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陈颖会推他。
不知所措的陈颖在楼梯上,明明十几步台阶的距离,在沈素眼中却是又高又远,于是他眼中出现失望的情绪。
陈颖有些崩溃:“我没推他啊!我真没推他!沈哥,你相信我,他是故意摔下楼的。”
刚才她和徐霖单独谈话,威胁徐霖主动辞职,说沈素身边有她就没有徐霖的位置。
刚说完,站在楼梯口的徐霖身体晃了晃,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微笑,看得陈颖起一后背鸡皮疙瘩,然后徐霖就摔下去。
徐霖扯住正要说话的沈素,垂下眼睫,有些柔弱道:“老板你别怪陈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掉下来……”
我见犹怜的模样。
沈素拍了拍徐霖的肩安慰他:“我知道,我相信你。”陈颖的性格一直有些冲动任性。
陈颖激动失控,破口大骂:“死骗子!你陷害我!还装无辜!”暴怒的她将臂弯挂着的名牌包包狠狠砸向徐霖。
沈素想也没想用自己的后背护住徐霖,他被包包尖锐的一角砸趴下,背心又痛又麻,半天爬不起来。
徐霖手忙脚乱地将软在地上的沈素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老板你没事吧!”
沈素蹙眉忍受背心痛楚,安慰徐霖:“我没事。”
陈颖跺脚大叫:“不准你们抱在一起!快撒开!”
她跑下楼,一把推开徐霖将沈素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沈素身上。
她这样伤心,让沈素又无奈又心疼:“你究竟想怎么样?”
陈颖抽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好伤心,心都快碎了。”
“罗清不是我推下楼的,也不是你推下楼的,是她自己要跳的,因为你选择了我,不要她,她气不过。”
沈素喉咙发紧,眼前发黑,虚弱道:“你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