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为什么生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会生气吗?
香妩想起几年前,他矢志寻到自己的怒气,突然鼻子发酸。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的霍筠青却挪开了眸光。
他陪着雅达去钓鱼了。
香妩略松了口气,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她坐在船舱内,倾尽所有的力气听
着窗外的动静,听着他和雅达说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和雅达说话的时候,声音醇厚温和,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对着儿子说话。
雅达显然是极高兴的,往日里野惯了的孩子,此时竟然有些撒娇的意味,嚷着要让霍筠青教他这个那个,叽叽喳喳的,好生欢快。
霍筠青时而低笑出声,时而仿佛揉了揉雅达的脑袋,好生亲昵。
香妩听着这动静,几乎哭出声。
不知道是几年过去他变了性子,还是自己对他根本不懂,他如今并不是她以为的毫无人性的模样,他对着小孩子竟然可以这么好性子。
若他知道雅达是他儿子,又会如何?
是恼是怒还是喜欢?
船头的霍筠青,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奶娃儿,三岁多的模样,俊秀可爱,他的眸光落在水中,碧波荡漾的河水映照出那一张五官深刻的脸,那是他的。
他再次抬眼,看向雅达。
雅达正扬眉笑,笑着说他在草原上的小马驹。
夕阳犹如碎金一般洒在河中,又映照在雅达清澈的眼底,霍筠青在小孩子脸上看到了自己年幼时的模样。
第一次仔细看雅达时,觉得面熟,却不知为何,人对自己的脸反而是最不熟悉。
后来被那过路的农户提起,又被同宗的堂兄提起,他才明白,原来这孩子像自己,且是像极了自己。
便是有那么一两分不像,他仔细辨别,竟隐约能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韵。
霍筠青
的眸光再次落在那船舱上,此时夕照如火,水泛霞光,风吹时,霞光轻晃间,那帷幕仿佛也在动。
半响,他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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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霞光透过船舱的缝隙洒落在舱内,为这船舱蒙上了一层细软的纱,香妩紧紧闭着眼睛,低垂的睫毛一直在颤。
她攥紧了藏在袖下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倾听着他对雅达说的话。
他的每一句,传入她的耳中,流入她的心里,都引起她心尖阵阵的颤。
又怕,又期待,怕他发现自己,期待多听他说句话。
就在这般煎熬中,光阴移去,西边的晚霞越发璀璨,时候不早了,霍筠青起身告辞了。
告辞的时候,香妩依然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含糊地沉着嗓子告别,告别的时候自然胆颤心惊,但好在霍筠青并没多说什么。
待到送走了,香妩便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想着,这一次,怕是她和他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因为太过难过,以至于根本不能说话,待到下船上了马车后,她只能无力地倚靠在车窗上。
雅达出去和侍卫一起骑马了,她一个人靠在那里,不断地回忆着适才的点点滴滴。
正想着间,马车停下来了。
她并没细想,依然懒懒地靠在那里。
谁知就在这时,车门被人打开,一束光射了进来。
香妩抬头,恍惚中看过去,却见夜暮之中
,男人弯腰踏入马车之中。
“你——”香妩大惊。
霍筠青抬起发暗的眸,看着眼前的女人。
“真的是你。”
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轻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