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司马琳羞辱,韩淇全程就这么在旁边看,周濛起初还有点羞耻心,现在那点羞耻早就没了,她冷冷地抬头看他,“你还怕我给她下毒不成……”
“哗”——
一声泼水的轻响,滚烫的茶汤就这么朝着她的脸泼了过来。
这是刚刚烧得滚沸的茶水,可想而知那有多烫,是足以将人毁容的程度。
司马琳轻轻放下空掉的茶碗,那白瓷的碗还犹自冒着热气,她还敢提那“下毒”二字?她是不是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周濛被烫得一个哆嗦,下一刻脸上就开始火辣辣地疼,起初的那一阵滚烫,就仿佛有刀子在脸上反复地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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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琳笑起来,嘴上却说,“哎呀,怎么不小心弄泼了,可惜了一碗好茶。”
说着,伸手又去拿另外的一碗,兜头又要朝周濛的脸泼去,终于是被韩淇伸手按住了。
周濛伸手摸了摸脸,是真的疼,而且现在脸上一定很红,并开始肿胀,她轻轻用手指触摸已经痛麻木的地方,还捻下一片茶渣下来。
她果然是来报当年的毁容之仇的。
但是,当年司马琳脸上发的红疹并不会留下疤痕,今日这烫伤可就说不定了。
“县主,”韩淇皱着眉,“您消消气。”
周濛心中冷笑,他倒是精明,想两边都做好人呢,哪一边的好处都舍不得落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
没有被韩淇按住的另一只手又朝周濛的脸扇了过来,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清晰地血痕,有一道还恰好划在了被烫得红肿的地方,疼的她浑身一个激灵。
周濛被打得脑袋发蒙,眼睛闭着,强忍着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县主!”韩淇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但片刻后又软下声音,似是哀求,“她兄长是韩某的朋友,望县主看在韩某的份上,饶了周姑娘这一次。”
他不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看起来仇怨还不小,他十分地后悔,他不该去和她打招呼,如果他不去找她,司马琳也许就不会发现她了。
柳烟和元致这边,当然也看到了亭子里发生的事情,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周濛的脸红得很不正常。
元致撑着琴案要起身,却被柳烟按下了胳膊,“公子。”
元致轻轻拨开,他动作利落,毫不犹豫就要往赏景亭而去,柳烟哪有他快,慢了一步,想要扯住他的衣袖,一下没扯住,索性用力一抓,低声斥道,“你为了她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要不顾了吗?”
元致顿住,柳烟已经赶到他的面前,看到元致骤然冷下的脸,“我的身份?我的什么身份?”
柳烟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她看到元致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刚才那句话说完,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元致当然是个聪明人,这样微小的破绽已经足以让他生疑。
既然二人已经都心知肚明,再装糊涂也没有意义,她也不怵,凄然一笑,“你诈我?”
元致没说话,他的确觉得柳烟可疑,他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异常地可疑。
他方才的确想过救周濛,但他还没糊涂到直接冲过去救,倒是把柳烟诈出了一句实话。
他也不再往前走,柳烟低头扔给他一句话,“借一步说话。”
他没动,“有没有办法可以把她救出来?”
柳烟幽幽一笑,之前在周濛面前的温柔、关切,都仿佛一张张美丽的面具,此刻寸寸碎裂,她说,“这么点事都扛不住,她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完,径自往回走,元致仍目不转睛看着亭内,他看到那个白面书生韩淇终于有了反应,似乎想保她,但显然有十分的顾忌。
他也没比韩淇的处境好多少,他甚至更加自身难保,又如何去救她?
就算他自己过去主动暴露身份,有没有用另说,后面一定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柳烟又走了两步,见元致还在犹豫,就有些火大,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周濛陷入困境,她自己从来都搞不定,总让别人为她担心。
好在她也不算太讨厌,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勉强算是她的优点。
“方才她走之前与我说,不论她在里面发生了何事,都叫我不要管她。”
她讥讽道,“她都这么说了,明显是在她自己和你之间,选择了要保护你,你何必去给她添这个麻烦?”
元致闻言,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攥紧了拳,终于移开了视线,才跟着柳烟走进了树林。
柳烟是天青阁的管事人,元致名义上是她的人,二人私下里说点事,不至于引人怀疑。
没走多远,元致就停下了脚步,“就这里吧,足够远了。”
要说对环境的敏锐,柳烟自认远不及元致,“也行,就听世子的。”
她转过身往周围看了一圈,这是一片松林的边缘,离方才他们坐的地方不算远,遥遥地还能看到赏景亭的轮廓,不过已经小到了一粒珠子的大小,这距离,恰好能看到里头来往进出的人,元致不愿继续往里走,还是想亲自盯着周濛的动静吧。
显然两人都带着疑问而来,元致让柳烟先开口,不出意外,她问道,“世子何时对我起的疑心?”
“很早。”
大约是在第一次醒过来以后,听说是柳烟替他在天青阁和官府做实了身份开始。
他这二十年活得并不顺遂,他没周濛那么天真,从小他就明白,没有人会对别人无缘无故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