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時它自桓瑾之的袖中落出,巫蘅幾乎都快忘了這事。
兩個少女呆若木雞地怔怔望著這支髮簪。
王悠之皺眉提醒似乎毫無所察的桓七,「瑾之,你的髮簪?」
桓瑾之腳步一頓,見王悠之目有所指,他一低眉,果然那白玉髮簪自袖中掉落在了地面紅毯,他身上溫柔地捧起來,玉質溫潤的俊臉微微盪起一絲紅浪。
庾沉月幾乎要暈倒當場。
「女郎——」巫蘅先反應過來,她此刻唯一的念頭便是,這件事必須瞞下來,不能讓桓瑾之知曉她便是那個白衣女郎,更不能讓謝泓得知。雖然謝十二總是神通廣大得讓她頭疼不已。
這兩個字絲毫沒有提醒了庾沉月,一句在唇邊兜轉良久的話衝口而出:「瑾之,這髮簪何人所贈?」
桓瑾之薄紅未消,目光落到髮簪上時卻一片盈盈的晶瑩,難掩柔色,「其實,我並不知她是誰。」
這一句話幾乎要將庾沉月眼眸中的水光扯出來,她咬著粉唇目光如火地盯著桓瑾之的背影,而那個翩然高頎的男子已經拂簾而去。
王悠之目睹之後,幽幽一嘆,「沉月,你的心思,該早些告訴他。」
情意最是難等,一旦錯過,也許終身相誤。
不知怎麼,巫蘅再也不敢碰庾沉月一下,心虛地退後了半步。
唯獨旁觀的陳季止,疑惑巫蘅的舉措,她方才的驚訝一點也不遜於庾沉月。
離去時,巫蘅滿腹心事地找到了柳叟停靠在風雅軒外的馬車,她走近時見柳叟望著她滿眼無奈為難,又頻頻暗指車中,她心中奇異不勝,跳上車轅拉開車門,裡頭好整以暇地讀著竹簡的人,不是謝泓是誰?
見到巫蘅,這廝從容悠閒地放下手,聲音清澈如泉:「上來。」
這難道不是她的馬車?
巫蘅咬唇鑽進去,謝泓一手接住她,一手掩上身後的木門,巫蘅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被鎖著腰肢抱入了男人的懷裡,方才那酒意又蹭蹭上涌,她軟綿綿的沒有氣力,望著檀郎的眼光柔軟嫵媚,配上她精挑橙紅如夕陽色的裳服,謝泓只覺得手中掬了一朵浸了露水的牡丹。
「阿蘅醉了。」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
哪知巫蘅輕輕一哼,「美酒當前,美色在懷,敢不醉也?」
「哈哈,你倒敢笑我。」謝泓難得任人戲謔幾回,這感覺太奇妙,一時不忍反駁,她要高興怎麼說都是。
巫蘅雖然酒醉,但人卻還是清醒的,顰眉道:「你出現在我的馬車裡實為不妥。」
謝泓俯下身,薄唇幾乎貼著她沁粉的耳根,「卿卿要哄我下車?」
他是謝輕澤,誰有那膽子把他哄下車?巫蘅眼睛一瞪,正道這廝無賴,哪知他卻耍無賴到底了,委委屈屈地控訴道:「阿蘅方才還誇讚我美色來著。」
巫蘅:「……」
她指尖顫抖地撫上車壁,對外頭的柳叟無力嘆道:「叟,駕車吧。」
馬車緩慢行進之後,她又退了回來,睨了這少年一眼,連連嘆氣:「只能到你的別院。」
「送你回舊宅了我便走。」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好說話,巫蘅頭疼腦熱地垂下眼,這馬車是巫蘅自己從老家帶來的,逼仄狹窄,能容納兩人已是極限,她要坐著,謝泓便只能伸手輕輕攬著她,抱她坐在膝上,她羞赧不已,眼光掃到他放在一側的書簡,好奇地取了起來,「十二郎喜歡讀什麼書?」
身後的胸膛微微震動,他仿佛在笑。
巫蘅的臉色的緋紅蜿蜒到耳後,卻讓這個男人看了個分明,巫蘅將竹簡打開,原來是董仲舒的一卷《春秋繁露》,這書簡古樸厚重,沉甸甸的一卷,她心想不愧是王謝家族,藏書豐厚,竹簡也這般精緻大氣。
謝泓自身後靠近,「那卿卿喜歡讀什麼?」
「嗯,《詩經》。」巫蘅想了想,歪著頭看著這個俊美的男人,眼光不眨地盯著他,「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上有茂盛的扶蘇,池裡有美艷的荷花。沒見到子都美男子啊,偏遇見你這個小狂徒。
他眼神清亮,似乎頗有興味,「哦?我是子都,還是狂且?」
「貌似子都,性似狂且。」
巫蘅回答得一字一頓,似乎很認真。
謝泓啞然失笑,正要出聲調侃她兩句,不甚柳叟的車走到顛簸處,馬車一晃,兩個人貼得太近,巫蘅自然被他收力抱得不曾動彈,謝泓卻微微傾身,那雙薄唇正碰到巫蘅的臉頰,她素喜不施粉黛,但天然滑膩如脂,情濃羞怯時兩頰燃火,他微涼的兩瓣唇正好吻在她滾燙的右臉……
「啊——」巫蘅驚羞失措地撐著他的胸膛,要推開他。
謝泓促狹地上揚眼眸,好笑地將她抱得更緊,「別羞。」
巫蘅前世唯一有過親密接觸的人,是劉敬,可他是個粗蠻的男人,對待女人暴戾淫猥,可是謝泓不同,哪裡都不同……
她骨子裡排斥男人的親近,可她內心一點也不想推開他。
她想捂臉,雖然明知這只是一個意外,身後的男人拿開她捂臉的手,清潤如水的眼眸滿熠光采,「我是第一次用唇碰一個女郎,阿蘅。」
聽起來好像吃虧的的確是他……
巫蘅好氣又好笑,一點羞意蕩然無存了,嗔怒道:「謝郎這些話聽著,可不像第一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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