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牧突然被拋了個問題,原本休息的大腦被迫進入工作狀態來思考,他絞盡腦汁想完,意識到:那好像跟James現在在樂隊裡也沒什麼不同。
不過人家大明星,肯定比James這死樣要好,起碼不會被李昭給包了。
李昭說:「提供住宿不叫包養。」
梁泊言也點頭:「相比之下,還是靠接送小孩來換音樂製作更像賣身。」
「我也沒有逼著他整容。」李昭不知道這樣的澄清有沒有用,但還是要為自己的清白聲辯。
「但我看過聞,」陳思牧弱弱地說,「你喜歡的是梁泊言。還喜歡了很多年,說娛樂圈的都知道,連我都在營銷號上看到了。」
他想起來,又轉頭惡狠狠地警告:「你不許說你就是梁泊言!」
那這就沒法說了。
陳思牧又想起來,上次他苦苦勸說James,對方所告訴他的憂傷故事,關於李昭那廣而告之的愛情,他說李昭之所以這樣,只是為了顯得沒有那麼難堪。
陳思牧是一個沒有戀愛過的年輕人,這讓他感到可懼,又複雜得讓他很難理解。
於是他選擇問李昭最簡單最質樸的問題:「那你愛他嗎?」
他沒有問具體的名字,像是在那一刻,他突然信了一些鬼話,信了他們的小破樂隊能夠招來梁泊言當主唱,這個梁泊言能夠前幾天十六七歲,這幾天二十三四歲,過些天再三十多歲,純純百變星君一個。
很少有人這麼問李昭,連梁泊言都不問,好像李昭的確就是這樣的,像是一個標籤一樣,一個愛了梁泊言很多年的人。
對著陌生人講愛,以前也是李昭最擅長的事情,但這些時日,他都沒怎麼再講過。
如果能夠無比明確地知道答案,他也不必這樣香港上海北京三地奔波。
李昭說:「我每次一寫愛情戲那些觀眾都說我三觀有問題,讓我趕緊回主線不要愛不愛的扯犢子了。」
實在太能扯犢子了,把陳思牧氣得大罵起來。
回去的路上,梁泊言又說起這個事情來。
「你今天特別像個不耐煩的渣男,」梁泊言說,「問你愛不愛我都不樂意正經回答一下。」
「跟他又不熟。」李昭淡淡地說。
「那……跟我說說?」梁泊言的語氣也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我們倆夠熟了吧。聊聊經過這麼多事情以後你對我有什麼看法。」
李昭這次沒有怎麼猶豫,像是曾經想過似的,只是有些文不對題:「我希望你過得好一點,開心一點。」
「不是,你對我!」梁泊言強調著,沒有打算放過李昭。
「我?我應該是愛你的。」李昭很平靜,「但不管怎麼樣,還是為了我自己。」
比起愛不愛,李昭更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來確定,他沒有那麼偉大,他仍然是為了他自己。如果沒有梁泊言,他可能不會成為現在的樣子。
梁泊言有些詫異:「你現在還是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李昭不覺得這種判斷有錯,如果他是個情感豐富一些的人,或者像演員那樣能生動利用表情五官的人,他應該自己寫好台詞,好好跟梁泊言道歉,講一講他隔著遙遠的時空,才意識到他既沒有認真去了解過梁泊言,也沒有真正顧及過梁泊言的感受,自顧自地投入,把梁泊言當工具人。他始終欠梁泊言一句道歉,而且到現在也沒有想說出口。
「但你在床上很愛我的。」梁泊言說,「抓我頭髮的時候都不會傷到我,靠著牆做的時候還會用手墊著我後腦勺,每次我一睡醒就清理乾淨了,還有給我……」
李昭臉都黑了,也不再握著方向盤,伸手去捂住梁泊言的嘴:「你他媽閉嘴吧。」
梁泊言悻悻然不再說下去,倒是李昭,沉默了半晌,總覺得哪裡不對,又陰陽怪氣地開口:「你還記得聽清楚,不會是跟誰對比過吧。」
「……」這下換成梁泊言罵髒話了,「你有病是吧,誇你好的你還不樂意了,你他媽跟陳思牧有什麼兩樣,以前也是,跟你說實話反正就不信,跟你瞎說從三里屯睡到蘭桂坊,你大爺的立馬當金科玉律。」
多罵幾句倒也痛快了不少,梁泊言看李昭不說話,索性暢所欲言,這些年跟著學了不少京罵,又搭配上許多的粵式粗口,把李昭問候了一通。
罵完以後,自然也需要被他痛斥的人有些回應,不過已經到了車庫,左右的車主技術都不太行,把車停得歪歪扭扭,只留下不大的空間來考驗著李昭的車技。
梁泊言只好先下了車,指揮著李昭何時停,何時又打方向盤倒車,才將車堪堪停進了車位里。
這樣一來,時機就過去了。
李昭仍然忙碌著。
雖然這些天不用去參加錄製綜藝,但線下的比賽仍然在進行,進入第一輪淘汰環節,人編劇們需要在幾天內就寫好一個短劇劇本,被選中的才能有被節目組拍出來的機會。今晚是提交梗概最後的時間節點,李昭的郵箱裡已經躺著好幾個劇本
有的故事實在老套,光是什麼丈夫要帶著生命不到三個月的妻子去實現願望,多看幾眼,李昭就淘汰了這個劇本。
但是修改意見也還是要提的,李昭寫道:「那個丈夫他的能力是什麼,如何幫助他的妻子實現什麼願望的?希臘神話里俄耳甫斯救妻,靠的是七弦琴打動冥王,讓死者復生。可以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