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初看了他一眼,老实将手放在他手中。
他将她牵过案几,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柔声道:“按理我应该给你一个名分,可是……”
“殿下不必为难。”她忙道,“臣能随侍左右,就已经知足了。”
“不是你想的那般。”他忙解释,叹了口气道,“侍妾也好,良娣也罢,给了你名分,日后就只能困在这后宫中了,不能随意走动。你是要给我分忧的人,不是我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清初,能原谅我暂时委屈你吗?”
她忙摇头,看着他认真道:“臣不委屈。”
司徒策点头说好,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日后该给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
傅清初靠在他的肩头,眼中满是忧虑。其实,她不奢求什么名分,她只想与家人团聚。只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至少现在还不敢说,也不能说。
“我只希望殿下身体康健,为下百姓,创一个太平盛世,做到海晏河清。”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沉声道。
那样,她的家人就有可能回来了。
司徒策抱着她,笃定道:“一定会。”
……
东宫查贪腐一案,一经大理寺的审讯,立即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震荡,一时间东宫、禁内的大小官员、宫人,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大理寺的来抓人。
元和帝听说了这事,特意将司徒策召过去问话。
“你这一行动,那七大家族的纷纷上书喊冤,我案几上的奏疏啊,堆在一起,比你都高了。”元和帝笑道。
“他们若是没有贪赃枉法,大理寺也不会冤枉他们。”司徒策平静道。
闻言,元和帝点头笑了笑,“名望也是赚钱的手段,你这次这么做,也算是断了他们一条路财路,若是日后人们议论起来,七大家族也算是颜面扫了。”
“这几大家族蚕食东宫,蚕食朝廷,蚕食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下苦七族久矣。比起下苍生,他们的家族颜面算什么?”说到此处,司徒策的语气也不觉激动起来了。
元和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笑着宽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要动气,为了些蠹虫,也不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你要做什么便做吧。五品以下的官员,就不用来回我了。”
“儿子没有生气,只是他们竟然还有脸上书喊冤,谁冤枉他们?我?”
“傅家那个丫头。”
闻言,司徒策不由得皱眉,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们确实不敢说自己冤枉了他们,可是傅清初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不是她做的,便也都只能是她做的了。
“傅士贞将女儿送给宁戾帝,傅氏一族也跟着鸡犬升,可当年长安城破,傅士贞却率先带头投降。有说他是识时务的俊杰,也有人说他是2臣。景朝建国后,傅仲华又将大女儿送进我府中,就有了你大哥。”
说起大儿子司徒礼,元和帝不禁叹了口气,“不争气啊。”
见父亲伤怀,司徒策也跟着叹了口气,宽慰道:“他一时间糊涂,将来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能留他一条命,都是众人看在是我儿子的份上,若是换了别人……”元和帝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他了。”
“阿耶不必过分伤心,大哥糊涂,您还有孩儿,还有各位弟弟。”司徒策安慰道。
元和帝转眼看着儿子,牵起儿子的手,“也就你最让我省心。”
“是阿耶教导得好。”
元和帝转眼看着纷纷扬扬的梓木花,“傅氏,不管在前朝还是本朝,在别人眼中,都是靠着后宫上位的2臣,这当然令那些跟着太祖爷打下的关西贵族所不齿。
“结果,傅仲华前脚垮台,你后脚又扶上来一个傅家的丫头。你说,他们能不跳脚吗?我起初也以为你不过只是想收个丫头,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她野心不小,还是你有意为之。”
“傅清初不过是个没眼界没见识的闺女子,她哪儿有什么野心?”司徒策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道。
闻言,元和帝不禁转眼看着他,笑道:“一个没眼界没见识的闺女子,能留在你身边?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
被父亲拆穿,司徒策不自觉抿了抿嘴,试图狡辩,“她真没什么过人之处。”
“你不是说她聪颖灵敏?”
司徒策:“……”
见儿子无法再狡辩,元和帝不禁笑了起来,“你啊,什么时候能瞒得住我?”
“陛下圣明。”司徒策恭维道。
“可是,她毕竟身份特殊,”元和帝不禁叹了口气,“她进宫不过月余,便掀起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虽说于国于家都是好事。但日后她的一举一动,少不得有人盯着。盯着她,也就是监视你。有些人明面上不敢说你什么,但背后的动作可不小。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是在别人眼中,我不止你一个儿子。”
“孩儿明白,谢阿耶教诲。”
元和帝皱眉看着他,“我看你还是不明白。”
闻言,司徒策一脸疑惑,“还请圣上明示。”
“她在你身边,盯着你的人就会更多,你的处境会比以往难得多。依我看,不如寻个由头,将她打了。我记得她有个未婚夫叫沈琢,之前是你的太子舍人,前段时间告病回乡了,你何不如就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元和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