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程二人暫時對狗失去興,將狗繩栓在桌子腿上,大嚼花生酥,同時都要展示自己拙劣的字跡。
鄔瑾便鋪開一張紙,這紙平整厚實,不必壓角,他又拿過墨條,慢慢研磨。
程廷先取過一管筆,蘸墨而書,在紙上留下一長串鬼畫符:「看,我會草書!」
只有潦草,沒有成書。
莫聆風不甘示弱,扯過紙來,奪了他的筆:「我會寫大字。」
她確實會,字越寫越大,大到一張紙裝不下。
這二人一個寫「草書」,一個寫「大字」,連寫數張,都疲乏起來,讓鄔瑾寫。
鄔瑾只會寫正楷,提起筆,毫無意地寫了一張。
剛擱筆至筆架山,就聽屋外有僕人稱「趙先生」。
鄔瑾連忙起身,欲要收拾,卻是滿眼狼藉,無從下手,只得疾走至門口,行齋仆迎送先生之職,躬身垂手,替趙世恆打帘子:「先生請進。」
「嗯。」趙世恆看他一眼,邁步進屋。
大黃狗出人意料,對著趙世恆眉來眼去,搖頭擺尾,十分熱情。
鄔瑾仔細看了看趙世恆。
趙世恆頭戴山谷巾,身穿皂色斕衫,人瘦,但不單薄,單眼皮高鼻樑,留有短須,走路時確實有點跛,一直走到莫聆風桌前站住,只有一隻腳用力撐著身體。
他彎腰去拿他們寫的字,每一根手指都露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孤傲。
程廷對州學諸位講郎沒有絲毫懼怕,然而一見趙世恆,便有泰山壓頂之感,老老實實搬著軟墊往後坐,不敢輕易開口。
鄔瑾也走進去,輕手輕腳歸置筆墨紙硯,收起桌上攤開的油紙包,送去屋外,再把狗繩解開,讓大黃狗出屋去。
等歸置乾淨,他大氣不敢出地坐到了程廷旁的平頭條桌前。
第18章字
忽的,九思軒安靜下來,風在此間也不流動,下人們也站成了一棵樹,無論從里往外看,還是從外往裡看,都是一片靜謐。
「伯伯!」莫聆風的叫聲甚是響亮,震得人的心都在胸膛里一個猛跳,「我寫了字!」
趙世恆立刻露出一個笑臉,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聆風懂事了,伯伯心裡高興。」
莫聆風指指點點,告訴趙世恆哪個字是自己寫的,哪個字是程廷寫的,哪個字是鄔瑾寫的。
趙世恆頗具耐心,順著她的手指一一看過:「你寫的好極了。」
程廷伸出腦袋,忍不住道:「當真?」
趙世恆看他一眼,頃刻之間變了臉,程廷打個哆嗦,默默把腦袋縮了回去。
莫聆風又問:「那他們兩個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