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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明月几时有9(第1页)

真是灵药啊,我的胸肋依然隐痛,但已能通畅呼吸了。我靠着旁边的树轻轻喘了几下,顺了顺气。

那青衫男子走上来,青年立刻躬身退了下去。男人递上一方帕子,关切地问道:“姑娘可好些了,为何小小年纪就有吐血迷症了呢?”

我看了他几眼,确定他的凤目明亮,不似坏人,应是被紫园邀来赏月的嘉宾吧,然而这两人穿着如此简朴,又像是原家的幕僚。

我接过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躬了躬身,轻声道:“多谢两位先生的救命之恩。”

“姑娘不要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倒是夜寒露重,对姑娘的旧疾实在不好。不知姑娘是哪个园子的?让奉定送你回去歇息吧!”青衫人温柔地说道。

我的心中淌过一丝温暖,他说是举手之劳,可那治我的药明明就是名贵的灵芝丸,我怎好白占人家便宜?

我看了看莫愁湖的另一边,艰难地点点头。

青衫人若有所思,“西枫苑乃是三爷的住处……那姑娘必是花木槿吧?”

唉,都是非白惹的祸,我这回还真成名人了。我讪讪地点点头,“小女子正是花木槿,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青衫人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在那里沉思着看我,复杂难测。那叫奉定的青年也看着我目光闪烁。

我被这两位恩人看得实在是越来越不自在,便轻轻一笑,“两位先生一定见过我妹妹花锦绣

吧!”

青衫人轻轻一笑,缓慢地点头,“方才在紫园的中秋晚宴上……的确见过锦姑娘。”

我呵呵一笑,“我猜,您一定在想我和我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比我长得好看多了。”

青衫人一怔,有些赧然,“花木槿果然冰雪聪明,”他转过头,“奉定,你快送木姑娘回西枫苑去吧。”

奉定点头称是,提起搁在地上的一盏白帽方灯,在前面向我恭敬地一躬身,“木姑娘请随我来。”

奉定便在前方提灯引路,我见他明明是步履轻盈,想是轻功极佳,但却极缓前行,应是考虑到我刚恢复,不敢走得很快。我便心生一丝感动,和青衫人慢慢走在后面。

“还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木槿改日也好登门拜谢。”我再一次问起这位恩人的大名。

“鄙人姓原,乃是原氏宗亲。木姑娘既是非白的人,万万不要同原某客气。”青衫人在我旁边客气地回道。

我心下感叹,我哪里是非白的人了?

这原先生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我回想着刚刚在玉北斋的所见所闻,黯然沉默着。

刚近西枫苑,两个人影立刻凭空闪现在正门边,正是新调来的那两个冷脸侍卫,活像我以前看过的动画片中忍者的闪亮登场,一看到我,二人都面色惊恐地跪了下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素辉看到是我,立刻从里面跳了出来,蹿到近前,“我的姑奶奶,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

道你把三爷给急、急、急……”

他看向我身后,愣住了,“急”了半天也没“急”出来。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急急急,你到底急什么呀你?”

“木槿姑娘好生歇着,已是近冬,万万莫要在此凉夜散步了。”原先生和蔼地说了一句,倒也没在意目瞪口呆的素辉,向我和素辉微笑着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素辉继续在那里发呆。我累了一天,心力交瘁,想着既然素辉认得这个原先生,那就明天起来再盘问他这个原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直接进了自己的屋中,黑暗中也不点灯,闷闷地卧在床上。

一阵温暖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原来竟有人早已躺在床的内侧,我吓得爬起来,正要尖叫,并思索是摸酬情还是用护锦,一双猿臂早已快一步将我紧紧抱在宽广结实的怀中,原非白的龙涎熏香直冲我的脑门。

我惊魂不定地闭了嘴,抬头只见黑暗中,原非白的两点寒星闪烁着无边怒气。我害怕地结巴道:“三、三、三爷,人、人吓人,是、是要吓死人的。”

他的目光如万年冰霜,在我头顶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你又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竟敢私自出走?明明就是你想要吓死我!”

“我哪有?”我便把齐伯天闯苑子挟持我逃出去的事告诉他,又把他们所受的冤屈一并说了出来。不过,我把他们兄弟俩归顺的事改说成我已将他

们说服了要做个本分的老百姓。

我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坐直了身子,说得唾沫横飞。他在床里,一手支着脑袋,看着我,将信将疑。

我给他看我脖子和小臂上的伤,道:“三爷,你看,这是他的清风剑划的。虽然我花木槿狡诈多端,但是惜命得很,总不会自己划自己一道吧,请三爷明鉴!”

他看着我许久,终于扑哧一声笑了,“你花木槿倒真是个神人了,连两个杀人亡命的逃犯都肯听你的规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他忽又想起了什么,收了迷人的笑容,改对我微眯着狭长的凤目,犀利地看着我,“你莫非、莫非是借着他俩去看非珏了吧?”

聪明!聪明!聪明!我在心中连赞三声。不过你这人这么聪明做什么呢?

幸亏夜色中他看不清我的脸色,于是我清了清喉咙,“三爷,忙着逃命哪!哪还有如此浪漫的心怀。”我加重了语气,心说:其实我花木槿就是比你浪漫多了。

“那齐氏兄弟虽是大逆不道,却也是身世凄苦,被逼无奈方才走上这条路。木槿也是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所以木槿能理解他们。木槿打心眼里希望三爷能是平定这个乱世的英主,好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过上平安日子,不要再背井离乡,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我说得情真意切,他在那里动容地看着我一阵,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借着床

前的月光,我这才发现,他身上仍是出门时穿的一身宝蓝吉服,可见是一回来连衣衫也没来得及换,便往我这儿跑,我的心不由一颤。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我拉进怀抱,“你哪里是无家可归了?这西枫苑就是你的家啊。木槿,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定下来呢?我常常自问胸中有丘壑,却独独对你无奈……你、你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青丝,尖削的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我的泪串串掉下来,滴滴沾在他名贵的吉服前襟,满腔莫名的辛酸中,我不由自主地双手环住了他。他的身体犹自一震,更加紧搂住了我。

许久,他在我耳边轻轻道:“木槿,你、你可愿嫁给我?”

我惊抬头,离开了他的怀抱。月光下他的目光透着坚定和期许,我终于明白了他出门前问我要何赏赐的用意,然而我的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三爷,天晚了,我、我扶您回房歇着吧。”

我转身想下床,他却把我揪了回来,凤目带着海啸般的怒气,还有那一丝丝羞辱的受伤,“看来韩先生说得没错,我果然是自讨苦吃,你、你不识好歹……”

我的手被捏得生疼,却无惧地回视着他,“多谢三爷的美意,木槿只是一介蒲柳之姿,生来野性顽劣,从来没有妄想过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请三爷找个识好歹的美人做枕边人吧

。”

他眼中狂猛的戾气丛生,在月光下看得我胆战心惊。他的手中又加了劲,于是齐放刺的剑伤刚刚止了血,又裂开了,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沾染了我和他的衣衫。我疼得冷汗直冒,却倔强地不愿出声。就在我以为我会热血流尽而死时,他终于松开了我,我立刻热泪滚滚地倒在床上,握住伤口,蜷成一团,低泣不已。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原非白下了床,就在我暗自松一口气时,他又回到了床上。我害怕地往床里缩,他却轻而易举地拉近了我,只见他的手里多了一瓶金创药。他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无波,默默地替我上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着我的伤口。

于是,那一夜,我在原非白的拥抱中沉沉入睡,迎来了我的十五岁生辰。而心碎魂伤的我,在昏昏沉沉中,只记得原非白不停地吻去我的泪水,似乎在我的耳边低吟道:“木槿,今生今世我是不会放手了,你就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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