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浸看着她,探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陈飘飘也喝了一口。
俩人眼神都动了动。
这个眼神的交汇很短,但它又在陈飘飘心里开始纵火,不知道是酒精是作用,还是别的,她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开始长出恶劣的爪牙。
尤其是,在灯红酒绿的声色犬马中,理智被催眠,私心被催熟,不甘在疯长,反骨在疯长。
庆功宴当然不止吃个饭,几个比较文静的团员回宿舍后,没尽兴的几个约着去唱k续摊。
小吃街后面的kTV是这群学生常来的根据地,他们轻车熟路地开了房间,在包厢里要唱个通宵。
没有人抽烟,却有浸入沙缝的烟味,旁边的几个在玩骰子,嘈杂的声响像歌曲和声。曲意朦胧,酒意朦胧。kTV的灯光比酒吧更暧昧,因为它够暗,好似什么都可以藏住,也因为它有一块冠冕堂皇的大屏幕,好似什么都足够清白。
陈飘飘没有唱歌,也没有玩游戏,她坐在沙最暗的角落,一口一口喝酒。
她还没有醉过,但因为刚才陶浸的那一眼,足以令她确定,陶浸在关注自己,那么,假如她醉了,陶浸会照顾她吗?
酒入喉咙,又辛又辣,她感到凉凉的酒精似乎都没有穿过胃,就径直在血管里穿行,潜入四肢百骸,像身体里冒出了几百条冷血的小蛇。
她冷眼看着陶浸跟别人说话、偶尔被拉着玩一两把游戏,她也没有唱歌,只在被拉着讲话时,应一两声,然后认真地看看屏幕上的歌词,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有学妹很会玩闹,唱起那《靠近》。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她们唱到这句时,对陶浸ink,陶浸笑了笑,有些无奈。
陈飘飘又拿了一杯酒,一边玩手机,一边喝。
思绪开始飘忽,她也想靠近她,不止想靠近她,更想要得到她,舔舐她,吞没她。
她是一头十分美丽的蓝鲸,在海洋里如鱼得水,偶尔能看到她浮出水面,好像陆地上的生物能得到她眷顾,但一旦她潜入海里,如此庞大而包容的身体便瞬间悄无声息。
偏偏海洋无边无际,能跟人的想象力争高低,陈飘飘要用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在海洋的深处,这条妙曼的蓝鲸,有没有与五颜六色的海洋生物共舞。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没有力气使用任何心机,连歌声也听得断断续续。
她眨眨眼,大概时间实在太晚,唱歌的麦克风也被放下了,荧幕里孤零零地播着伴奏,有些人醉了,有些人睡了,趴在黑漆漆的沙上,像小小的起伏的沙丘。
可她没看到陶浸,不知道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陈飘飘想站起来,跟去卫生间,但她没有力气,她吞吐着重重的呼吸,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掉在沙靠背上,两手瘫软着放在旁边,也想睡过去。
更想让陶浸抱抱她。
原来酒醉也是一场呆,她的灵魂被酒精禁锢住,孤零零地抱膝坐在高台上,如置冰窟,如果有人能来救她就好了,她会奉献出所有。
神明听见了孤独的祈祷。
她听见了轻柔的脚步声,然后被揽入一个肖想已久的怀抱,清爽的香味包裹住,很神奇,连酒气和烟味都被驱赶开了,好舒服,比想象中更舒服,她的胳膊很软,连心跳也软,皮肤细腻得让人只要一贴住,就瞬间起一层小栗子,难怪连猫都想蹭她。
凉浸浸的,陶浸。
陶浸伸手,动作轻柔地将陈飘飘的头托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陈飘飘失力地滑了滑,枕到她锁骨旁。
她领着笨重的气息,觉得自己脑子跟被打了一样,想说什么,舌头却很沉,拎了半天也拎不起来。
她软绵绵地靠着陶浸,用尽全力,才能抬手搂住她的腰。
“喝醉了?”陶浸低头问她,呼吸打在陈飘飘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