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点时间没跑步了,跑不了几步就要气喘吁吁,林闻西却不敢有任何懈怠,几乎是咬紧牙关的往前冲,都顾不上想——支气管炎的人还能跑这么快?他顾不上太多,一边跑一边飞快地预判着秦召南接下来的举动:按照之前的口径,这个点自己应该在家里写教案,照秦召南那么精明的性子,一旦开始怀疑便会深究到底,极大概率会先来个电话查岗。
大街上接电话,声音那么嘈杂一下就露馅儿了——他又不好再谎称说自己临时外出,那么只会令这件事疑窦丛生。林闻西左顾右盼,看见购物商场的巨大招牌,灵机一动,一溜烟儿钻进了商场的楼梯间——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安静的地方。
楼梯间没人,白色的灯光打下来很安静,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林闻西累得撑着楼梯扶手站定,刚缓了不到半分钟,秦召南的电话便过来了。
老天奶啊!
但他并没有过分慌张,毕竟刚才的心理准备不是白做的。
林闻西深呼吸了几口,从容地接起电话,语气没有任何异常,但同时也在很焦躁地计算时间。他必须比秦召南先到家才行,不然马脚就会越露越多。
一个谎言背后,需要编织无数的谎言。
怎么办呢?
林闻西的脑细胞正拉足马力前进,忽然,机灵的想法便窜进了脑海——对,可以把秦召南支开啊,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便谎称自己想吃枣泥糕,让秦召南去买,挂了电话后便立刻从商场的员工出口跑掉,飞快地沿着小路回去陆饶的内衣店,剥了外套和面具便往家赶,还要抓着陆饶给他当司机。
“快点,再开快点。”
林闻西坐在后排,一路上都在十万火急地催促。
“没看见我车轮子要冒火了吗……”
陆饶抱怨着。
林闻西心急如焚,偏偏又遇上高架桥堵车,挤在车流中的每一秒钟他都如坐针毡。陆饶的车一路疾驰送他到小区楼下,林闻西跳下车的第一秒便立刻抬头往楼上看。
家里一片漆黑,秦召南没回来。
他方稍稍松了口气。
“我得走了,谢了。”
他甚至顾不上说许多便急匆匆上楼,连累都忘记了,只管往前猛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楼梯,又慌慌张张地从裤兜里摸钥匙,钥匙都摸错了,捅锁眼半天捅不开才发现,赶紧换一把正确的,开门,换鞋,进屋,换睡衣,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连口大气还没来得及喘,门口便响起了秦召南的声音。
“老婆,我回来了。”
林闻西使劲拍了拍胸口,用两秒钟时间对着镜子调整好了一张微笑脸,笑眯眯地迎了出去,装作特别惊喜地接过枣泥糕,津津有味的吃着,脸上带着轻松怡然的微笑。
心里却叫苦不迭,累得要命,慌慌张张折腾一整晚来陪秦召南“演戏”。林闻西越想越气,恨不得一拳把秦召南揍到床上去,再狠狠地敲他的癖谷几百下方能泄愤。吃了两口枣泥糕又清醒过来,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秦召南的这个事实——况且,被按在床bed上打癖谷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林闻西装作很认真地吻着秦召南的唇,把吃了满嘴的枣泥糕渣渣都蹭上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哀嚎了一声“谁能有我今晚惨”。
秦召南抿着唇,把林闻西蹭到他唇瓣上的枣泥糕渣渣都舔舐干净。
“……没个正形……”
林闻西红着脸推他,手却被握住。
“老公解决老婆吃剩下的东西,为了不浪费,不行?”
秦召南的目光很灼热地定他在身上。
像一只猹一般乱窜一晚上的林闻西,在晚上11点08分之后终于“大戏落幕”。他揉着自己明显已经酸胀的肩颈,还在力尽神危地整理思绪。
最近几天肯定没办法出去营业了——毕竟他今天咳那么厉害,差点给肺管子咳出来,起码要休息个天才能好,这样粉丝才不会怀疑。况且,他也怕秦召南再跟过来,接着排在路人当中跟“零号兔”拥抱。
这种事已经出现过,以后他就可以有备无患了,只要做好伪装应该问题不大。比如,出门的时候在身上喷上另外味道的香水,换一种崭新的香型,来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息。身形改不了,那么自己便可以在身高上下功夫——多往鞋里塞点增高垫吧!把他的身高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拉高五公分。又戴着白兔面具,声音也不一样,就算秦召南过来拥抱住自己,估计也是认不出来的。
由于睡前想的太入神,当晚的梦里都是相关内容,不过是不太令人愉快的那种——林闻西梦见秦召南知道了他是“零号兔”的身份,愤而出门的场景,早晨流着泪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都是湿的。
秦召南已经先他一步出门上班了,起身后的被窝还带着他的余温和气息,但是家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一片安静。林闻西呆呆地沉浸在昨夜那场不好的梦的余温里,后劲太大,自己还有些缓不过来。
他隐瞒地越深,对秦召南的愧疚感也越深——但林闻西游清楚明白又实在胆小,迟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亦不敢承担“坦白”以后可能面对的可怕后果。
他宁愿为了秦召南忍受良心的拷打,也不愿彻底失去眼前的爱人。
这种略带颓丧的心情,每隔几天就要席卷一次,而林闻西每次都会很努力地为自己打气,调节好状态,恍若无事地投身到现下甜蜜的婚姻生活中。
幸福来之不易,能攥在手里的每一天都该好好珍惜啊。他总是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那时候的林闻西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很快就要掉没了……